第37章 菲菲，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女人穿著很光鮮，可是，頭髮卻亂糟糟的，因為背對著她，她看不清女人的面孔，只覺得從她的衣著上看，似乎年紀不斷大，應該在三十左右。

  賀梓凝猶豫了一下，過去輕聲道：「你好，請問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聞言，女人猛地一下轉過身來，賀梓凝一看，女人兩眼無神，似乎是看不見的！

  她心頭一凜：「你沒事吧？」

  「哈哈哈——」女人卻又突然笑了，然後撐著從地上站起，開始念叨。

  此刻，賀梓凝看清了她的模樣，其實她的五官應該很美，但是，因為有些瘋癲，再加上呆滯的眼神，看起來似乎很老似的。

  

  可是，從膚質上看，她應該最多不過三十歲罷了。

  女人念叨著，轉身向屋裡走去，可是，就在這時，有一隻小狗跑了過來，衝著女人叫了幾聲。

  女人原本瘋癲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柔軟了很多。

  她將小狗抱起，走向竹林後的小屋。

  賀梓凝雖然有些好奇，可是，這裡畢竟是霍家，說不定有什麼秘密，她一個外人，也不便打攪。

  可就在她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卻聽到了女人的尖叫！

  賀梓凝連忙轉身看去，就見著女人好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蹲下來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捂著眼睛。

  而她面前的小狗，渾身濕漉漉的，正在不斷地抖水。

  賀梓凝看到，小狗面前有一盆水，剛剛，女人似乎要給小狗洗澡。但是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她忍住心頭的幾分恐懼，走近女人。

  卻聽到她說：「不要、不要過來……」聲音帶著顫抖，宛若哀求。

  賀梓凝低頭看向她，此刻偏斜的日頭落在她的身上，卻無法溫暖她的溫度，反而越發顯得她身形消瘦。

  心頭，突然掠過一道畫面。

  那還是六年前，她生下賀宸晞後不久。

  那時候，她在外面打工，好容易攢下了一千塊錢準備回家，卻被人搶了。

  她追了幾條街，幾乎精疲力盡的時候，搶她錢的幾個人卻出現了：「女人，你活得不耐煩了是嗎？」

  她當時累得已經沒有了所有的力氣，面對著這幾人，只能像此刻女人一樣蜷縮起來，渾身顫抖。

  當聽到對方威脅的話語時，她卻在想，她受傷了，該怎麼也養活家裡嗷嗷待哺的賀宸晞？

  那個時候，她心裡甚至在祈禱，祈禱有一個人踏著風過來，幫她趕跑壞人。

  而此刻，這樣的情感共鳴，讓賀梓凝打消了離開的念頭，衝著女人溫柔道：「別怕，我不會害你的。」

  或許她用了自己的聲音，格外溫柔好聽，女人沒有抗拒，只是依舊還在發顫。

  賀梓凝輕輕將手指落在她的後背，見她猛地哆嗦了一下，等了兩秒，才開始輕拍：「你是在給狗狗洗澡嗎？別怕，我幫你給它洗，我小時候，也養過狗狗呢！」

  說著，她慢慢離開女人，然後，從地上抱起那隻小泰迪，試了試水溫，將水澆在了小狗的身上。

  它開始還不願意，可是，賀梓凝動作溫柔，小狗嗅了嗅她的味道，也放鬆下來，安安靜靜地讓賀梓凝給它洗。

  地上的女人，慢慢消解了恐懼，站了起來。

  她摸索著，有些髒的手落在了賀梓凝身上。

  賀梓凝沒有躲，反而沖她微笑：「別著急，你的狗狗一會兒就好！」

  「球球……」女人因為哭過，聲音顯得微微有些嘶啞：「球球。」

  「你意思是，它的名字是球球？」賀梓凝道：「很可愛的名字，和它長相很配！」

  女人的臉上，露出恍惚，繼而，又染上了濃重的悲哀。

  她是因為看不見球球而痛苦嗎？賀梓凝似乎突然明白過來。

  她看著女人明明姣好卻髒兮兮的臉，心中一動：「等我洗好了球球，再幫你洗洗頭和臉，好嗎？」

  女人警覺地後退了兩步，雖然目光無神，可是，賀梓凝還是覺得她在『看』她！

  「你很美，洗乾淨了，會更美的。」賀梓凝道。

  女人聽到『美』這個詞的時候，整個人恍惚了一下，似乎那是很久遠的事了。

  好半天，當賀梓凝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這才開口，斷斷續續道：「可以嗎？可以美？不，沒有了……」

  「你相信我！」賀梓凝道：「你真的很美，比我見過很多女孩都美，以後，不要哭了，哭會哭腫眼睛。頭髮也要勤梳洗，這樣才會很漂亮！」

  說著，她抱著球球走進房間，將球球的毛吹乾，然後把球球遞給女人：「你摸摸，球球是不是乾淨了？而且，香噴噴的，毛也很順滑。」

  女人小心翼翼地接過去，慢慢摸索著，臉上又浮出類似懷念的情緒。

  「所以，你也洗乾淨些，走，我帶你去。」賀梓凝說著，牽著女人的手，帶她去了洗手間。

  其實，走進房間之後，賀梓凝就隱約感覺到，這個女人應該是霍家的人。

  因為房間布置雖然簡潔，但是家具都很考究，所有的家具全是圓角，估計是擔心女人撞傷。

  洗手間一應俱全，窗台上也沒有灰塵，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

  她帶著女人走到浴缸旁邊坐下，然後，試了試水溫，沖女人道：「別怕，我們先沖沖頭，你坐著就好，把腰彎下來，閉上眼睛。

  女人聽話得照做，這時，賀梓凝的手機卻響了。

  女人有些驚恐，她連忙安撫住她，這才去一旁拿手機接聽。

  霍言深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擔心：「在哪裡？」

  「我——」賀梓凝雖然怕他生氣，但還是坦誠道：「我聽到竹林小屋裡有哭聲，所以就過來看看……」

  「你原地別動，我馬上過去！」霍言深說著，掛了電話大步往外走。

  「沒事了。」賀梓凝回到女人身邊，然後拿起花灑，開始幫她洗頭。

  感覺到溫熱的水衝過頭皮，輕柔的觸感穿過長發，女人的情緒，漸漸徹底平穩。

  她似乎真的很久沒有洗頭了，頭髮打結得厲害，賀梓凝幫她仔細地沖洗，直到，再用了第三遍洗髮露和護髮素的時候，終於漸漸柔順。

  原本枯草般的發此刻在指間柔順得好似水草，賀梓凝不由微笑道：「有沒有很舒服？」

  她擋住女人的眼睛，將水流衝過她的面頰，一點一點，露出嬌美的五官。

  賀梓凝仔細看了看，似乎，女人和霍言深還有幾分相像。

  霍言深大步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名義上的女朋友，正在溫柔地幫另一個女人梳洗。

  而那個平日裡暴躁瘋癲不讓人碰的女人，此刻安靜得好似一隻小綿羊。

  一點一點，他看到了那昔日裡熟悉的五官和瀑布般的長髮，在賀梓凝的『鬼斧神工』下，逐漸完全展現了出來。

  「好了，洗乾淨了。」賀梓凝顯然沒有發現霍言深在窗外。

  她拿了毛巾給女人擦乾，然後，拿起吹風機，給她把頭髮吹乾淨。

  帶著些許沐浴露清香的氣息飄入鼻端，霍言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心頭卻已經翻江倒海。

  「你真的很美。」賀梓凝看著鏡子裡的女人，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看向鏡子，感覺到的卻是眼眶裡讓靈魂都發涼的空洞。

  好半天，她才訥訥地道：「靜染。」

  「靜染，很好聽的名字！」賀梓凝道：「你伸手摸摸，頭髮是不是很舒服了，臉頰是不是也滑了很多？」

  靜染顫抖著手，摸向自己的臉頰，然後，一點一點摸向頭髮。

  有眼淚再次從淚腺里湧出，她突然放聲大哭。

  「剛剛我們說好的不哭哦！」賀梓凝哄道：「再說剛剛變漂亮，哭了就不美了。」

  說著，她拉起靜染的手：「我們出去曬曬太陽，透透氣吧！」

  靜染被賀梓凝拉著，乖乖地往外走。

  這裡她似乎住了很久，所以，哪裡有家具、哪裡有阻擋，她全都知道。

  只是，當賀梓凝看到霍言深就在小屋外的窗前的時候，不由愣了一下：「霍——」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卡在了喉嚨。

  她看到，霍言深眸子發紅地看著她旁邊的靜染，身子有些輕顫。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霍言深這麼失態，心頭，對於靜染的身份，又更加好奇了。

  「有人？」靜染很是敏感，開始往賀梓凝懷裡躲：「我怕……」說著，情緒似乎又要失控。

  「靜染，別怕，他是好人，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和他說句話，好不好？」賀梓凝說著，輕輕拍了拍靜染的手背，見她好些了，這才走向霍言深。

  她的心情有些忐忑，他會不會生氣，說她亂管閒事？

  「霍總，對不起，我……」賀梓凝站在霍言深面前，正要解釋，他就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然後，低頭吻了下來！

  她猝不及防，他已然撬開了她的牙關，吻依舊強勢霸道，不過兩秒的工夫，就抽掉了她所有的空氣！

  他將她擁得很緊，她清晰地感覺到，他有力的手臂竟然有些輕顫，似乎，還陷入在那樣的情緒中。

  許久，肺部的空氣都被擠壓，讓人有種近乎暈厥的感覺。

  賀梓凝越發缺氧，大腦開始迷糊。就在她迷迷糊糊疑惑他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的時候，霍言深這才稍微放開她。

  他的唇瓣依舊還停留在她的唇上，聲音夾著奔流暗涌：「笨女人，我好像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