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仙胎

  血紅色的字體，瞬間把自己從迷失中拉了回來。

  退後兩步，開始穩固自己的心神，但此時棺材還要異響，並且裡面有隱隱的動靜，低下頭看去，地面上此時以及有液體開始滲出。

  

  「那是什麼？」

  不是血，倒像是什麼粘稠的漿，同時一股濃烈的腥味陣陣傳來，棺材板的裂縫越來越大，仿佛有什麼東西要躍躍而出。

  「媽的，不對啊，這不符合鬼片劇情啊，我明明收手了，怎麼這棺材還在動？」

  愈來愈大的味道像是刀劍刺扎著我的眼睛，無暇顧及太多，紅色的泥漿中，此時竟然還有小魚小蝦開始流出，我不知道那棺材之中裝的是什麼，但就這樣的架勢來看，完全是一個哆啦A夢的口袋啊。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井噴式的爆發結束了，反差的是，一股微風從棺材裡颳了出來，迎著那股風氣，全身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酸爽，肚子不餓了，手臂上的傷口也不痛了。

  突如其來的福利，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連續的反轉甚至讓我產生了一種幻覺，此時我是不是在做夢。

  但沒有來得及多想，更加驚悚的事發生了，棺材中緩緩地伸出一隻沾滿血水的枯手。

  一具屍體，從棺材裡坐了起來。

  不，那似乎並不是一具屍體，因為他的四肢和五官的比例已經失調到了一種離譜的地步。

  成人的手臂，孩童的身軀，沒有雙腿，卻只有一條細小的蛇尾，一顆小巧的頭顱上，長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老人臉。

  除了這些之外，屍體的渾身都有肉鱗，滿皮青色，十分詭異。

  「這是個小孩，似乎還在成長，但他也絕對不是人類。」

  仙胎？

  我聽過一個民間故事，說是明朝崇禎年間，七仙女下凡在齊雲山歇息，留下了許多寶藏以及一個天地靈氣所孕育出來的胎兒，也就是仙胎，那仙胎不屬於胎生，乃是玉石所化成形，「地帶」生於臍中，靈氣化為五官，它孕育出來需要千百年時間，但成形之後又能日長十歲，周身更是靈氣環繞，有逆天改命的功效。

  記得在王家村的時候，鐵頭說過那裡的風水局勢是什麼帳幕，屬於龍脈走向，而在地底河道之中，那座鎮龍棺也是穩住龍脈的，而這龍脈也就是為仙胎注入靈氣的「地帶」，那這麼看來，這口海桐皮棺材並不是什麼單純的棺材，而是一個孕育仙胎的容器。

  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仙胎在還沒有成型的時候，自己居然破體而出了。

  我往後退了幾步，心想不管是仙胎，還是人胎，總之活屍生變，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還是別管因果關係，跑得越遠越好，可正當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時候，視線看到那棺材內部如同白色玉石一般的墊屍台上，放著一個格格不入的東西。

  是一個繡著福字的紅色布袋。

  那玩意兒我知道，是一個福袋，老家農村有習俗下牙掉了丟房頂，上牙掉了塞床底，同時還有小孩周歲里剪下來的頭髮，都會裝在這樣的袋子裡，跟著牙齒一起，寓意就是今後長出來的牙齒和頭髮整齊漂亮。

  可現如今一個這樣的東西，被丟在這樣詭異的棺材裡面，我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那袋子裡裝的到底是哪一家小孩的毛髮和牙齒。

  不過倒是那個小孩一樣的屍體，卻是半坐起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深吸一口氣，頭皮開始發麻，我被盯得渾身直打哆嗦，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渾身打了一個哆嗦，感覺像是想到了什麼。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就像是你遇到了一個道數學題，計算了幾個小時都沒有解出來，接著有人點了你一下，很快思路被打通了，你開始醍醐灌頂，所有的方程式，蜂擁而進你的腦海。

  接著身體開始不受控制，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粘稠的紅色液體，開始情不自禁地在牆壁上倒騰了起來。

  3分鐘過後，一行字被寫了出來。

  我看不懂，但文字的樣式與地底神殿中新月與滿月神碑上的文字幾乎無二。

  「怎麼回事？」

  轉頭再去看那仙胎，此時他渾身的鱗片開始脫落，白色的黴菌覆蓋全身並且開始長出白色的毛髮。

  「屍變？」

  嚇了一激靈，但很快那仙胎在一瞬間又化為粉塵，徹底地融入地面上的粘液中了。

  想要湊過去一看，卻發現那東西已經變得渣都不剩，只留下一顆渾然玉石一般巴掌大小的圓球。

  我知道這東西價格不菲，趕忙撿起來端詳，只見那東西內部有一道一道的紅色絲線，像是人腦之中散開的那些神經纖維，十分奇特。

  收好玉石，此時大腦裡面還在有不斷的信息往裡面灌，除了那些文字的寫法，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閃回，是一種既視感，在陌生的墓室里，突然腦海里構造出了一張地圖，確切的說是一幅模糊的畫面，我感覺自己可以看清楚它，卻怎麼都看不清楚，像是做夢醒來後的頭一分鐘，所有的思路都在飛快地抹除並且虛擬化。

  此時我就有這樣的感覺，但畫面也僅僅只是模糊，我還沒有到真的像是做夢一樣，馬上就忘記，只是大腦的第一感覺告訴我，畫面中的這個地方我去過。

  可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裡，這是被仙胎施加的思緒，第一想法就是，我被天授了。

  天授的這個說法，據我所知是來自西藏，在那裡有一群唱詩人，他們學習和傳承《格薩爾》的途徑與其他傳統說唱藝術師徒相授方式不同，他們是「受命於天」，在大病一場或者是做了個夢後，便醍醐灌頂般記住了格薩爾王的精彩傳奇。

  在那裡經常有目不識丁的人，在某個夢境之後，突然能背誦出百萬字的史詩文章。

  不過我和他們的區別是，我沒有被醍醐灌頂那麼多的內容，卻只是多了牆壁上的一行字和一幅記在腦海里的地圖。

  我不知道這些代表著什麼，但是從我的離奇夢境，到進來之後的兩次夢遊，還是能夠感覺到那個仙胎是在明顯地牽引著我。

  走進那棺木跟前，棺木的下面並不是玉石，而是一整塊的冰，那冰通體透著寒氣，即便是在這裡也沒有融化的跡象，也不知道是這棺材的主人從什麼地方搞來的，但我對那塊冰不怎麼感興趣，卻是打著手電拿起那個福袋，解開細繩看見裡面果然是頭髮和指甲，從大小形狀上看來，八成是個小孩。

  大概地想了想，這或許就是我的。

  而將它帶到這裡來的人……

  死死地咽了一口唾沫，一個最可怕的念頭一閃而過。

  可能……可能是我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