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三人成虎

  李菊花走得飛快，三五兩步就離開了柳嬸家的院子，院子裡的三個人還繼續說著。

  「菊花嫂是不是克夫呀，我嫁到杜家村後，見了平哥可是一日比一日瘦了。」玉蓮說道。

  「都快絕後了，咋能不克夫哩。」

  「我從前認識一個算命的，算得可靈了，他還教我了我一些算命的法子。當年菊花嫁到咱們村時，我就瞧出來了，她的面相一看就是個克夫的，我當時沒敢說，就怕珍珠嫂聽了生氣。」張婆子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你看她才到蘇家多久，蘇家就出了多少事，嘖嘖，一般人呀，降不住她的命。」

  「那你還想讓剛子娶那個李梅花，妖妖嬈嬈的，我瞧著也不像個好的。」玉蓮嗤笑了一聲，「張嬸，你不就是看中了人家的模樣，嘖嘖，模樣好看，有幾個安分守己的，村頭的那個陳寡婦，整日跟張大嘴眉來眼去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啥好女人，連守寡了，都不安分。」

  玉蓮想到杜大壯每每見了李梅花後，就忍不住多看兩眼，心中就一團窩火，這兩姐妹一個好吃懶做，一個專門勾引人，都不是啥好人。

  「梅花跟菊花不一樣，梅花勤快又老實，而且人也本分，心也好，前天還送了我自己炒的板栗哩。菊花呀，倒想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珍珠嫂對她多好，她嫁過來這幾年，連根線頭都沒給珍珠嫂買過，捂不熱的石頭心，就知道往自己娘家送東西。」

  

  「你就不怕李梅花也往娘家送東西？」玉蓮撇了撇嘴。

  「我可不是珍珠嫂。玉蓮，你不會是羨慕梅花長得比你好看吧？」張婆子見玉蓮開口閉口酸溜溜的，也聽出一絲味來了。

  「我羨慕啥，我又不比李梅花差。」玉蓮鼻子裡哼了一下，十分不屑於張婆子拿自己與李梅花一塊比較。

  「你呀，就愛自個兒捂著鼻子騙自個兒。當初大壯娶你，還不就是手裡沒啥銀子，剛好只夠娶你。他原本相中隔壁村的那戶人家的閨女，長得真好看，就是要的聘禮錢也高，大壯當時可喜歡了，還上咱家借銀子湊聘禮錢哩，不過最後還是黃了，誰家有這麼多的銀子借給他，大伙兒連口吃的都沒有，也不知道他啥時候才能還上。」

  張婆子嘴上沒把門，一不留神，把杜大壯的陳年舊事全抖了出來，一旁的玉蓮越聽越氣，狠狠瞪了一眼張婆子。「張婆子，你家的門還真好進，一把板栗就能收買你。哼，真是個好的，咋還上咱們村相看人家哩，也就你稀罕。」

  「玉蓮，你咋說話的哩，我又沒說錯，大壯這事，咱們村的人都知道，不信，你問柳玉。」

  「好了，你們倆別吵了，都過去那麼久了，玉蓮如今也有身子了。」

  「誰不想娶個漂亮媳婦，男人最愛口是心非了。玉蓮，你還年輕，不懂。大壯當初還不是說，你模樣雖不出挑，但晚上睡覺又不點燈，看著都一樣。」

  柳嬸不停地沖張婆子使眼色，奈何張婆子此人一開口就像六月漲水的河水潰堤，攔都攔不住，果然玉蓮氣得扭頭就出了柳家院子。

  「我都讓你別說了，你咋又說上了。」

  「我這次可沒說錯，這話真是大壯說的。」張婆子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柳玉，你上次去集市上看燕子，燕子咋樣哩？」

  「這還用說，日子肯定過得比咱們好。」柳嬸看著別處說道。

  「那日我在村口碰見了你，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應我，臉色也不太好。咋啦？燕子是不是在別人家受欺負了？燕子那麼老實，肯定是別人欺負了。」張婆子看著柳嬸，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欺負？欺負啥呀，燕子好好的哩。我要做事了，沒空陪你扯些有的沒的，你上別處說話去吧。」柳嬸推著張婆子就往外走，張婆子邊走邊扭頭看柳嬸，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又回頭對她說道。

  「柳玉，你別趕我走，咱們那麼熟，都是一個村的，有啥事跟我說說，別掖心裡，我保證不說出去，是不是燕子被她婆婆欺負了？」

  「說啥哩，咱家沒啥事讓你惦記的。」

  柳嬸把張婆子推出去後，砰的一聲，把院子門關上了，張婆子站在院子外回頭張望了一下，嘀嘀咕咕地說道。「還說沒啥事，從前每次從燕子那回來，總要在我面前顯擺一番，今日才說兩句就攆人，嘖嘖，肯定是燕子在婆家受氣了。」

  柳嬸在院子裡聽不見張婆子在院子外嘀嘀咕咕的那番話，就算聽見了，她也不想多說，柳燕在婆家確實過得不好。柳嬸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手裡正在做的小衣服是給柳燕肚子裡的小孩準備的，她看著手裡的小衣服，嘆了口氣。

  「想不到蘇家能有今日，早知道，早知道燕子就不必嫁這麼遠了。」

  她此時去燕子家尋燕子，壓根就沒見著燕子，自從燕子進了那戶人家的大門後，她連燕子的面兒都沒見過。從前燕子給她的東西，都是托下人送出來的，見了東西，柳嬸在心底就認為燕子肯定過得不錯，不然哪來的好東西給她。可前幾日連帶話的下人都沒有，後來花了幾個銅板，才從守門的下人嘴裡套出一些東西來。

  柳燕在那裡過得不好，前段日子還差點小產，那戶的大太太經常挑她的不是，連身邊的下人也是看菜下碟，經常給她吃冷菜冷飯，想到這，柳嬸就心痛不已，但轉念一想，等過些日子，燕子生個男孩，日子肯定會好過一些，大太太不能生養，她將來有孩子傍身，肯定不會吃虧，或許還能母憑子貴哩。那裡可是大戶人家吃喝不愁，受點氣算啥，總跟個只能喝西北風的好。

  柳嬸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連手裡的針也跟著飛快地縫著，前幾日的鬱結一掃而空，倒是對柳燕肚子裡的孩子充滿了期待。

  「菊花嫂，她們的話，你可別往心裡去，這些人沒事就愛挑撥離間，巴不得你跟曉曉她們吵架哩。」陳月牙經過柳嬸家的院子外時，恰好聽見裡面的說話聲，沒多久就見李菊花沖了出來，趕緊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