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眉飛色舞張婆子

  「張婆子，菊花嫂，你們在說啥哩？」玉蓮從地里回來，見張婆子和李菊花正站路邊說話，李菊花的臉上還驚恐萬狀，她便來了興致，也湊了過去。

  張婆子見終於有人肯聽自己說話了，又提著常年不離手的茶罐喝了兩口茶，對玉蓮眉飛色舞地說道，「玉蓮，梅花在後山遇到了一條蛇，那蛇有水缸那麼大……」

  「張嬸，方才不是說才我的腰身粗嘛，咋就變成水缸那麼大了？」

  李菊花打斷了張婆子的話，張婆子豈能讓如此好的機會沒了，她急忙擺擺手，「哎！方才是你聽錯了，是水缸那麼大，別打岔，我話還沒說完呢。那條蛇是神仙變的，它此次下凡就是為了懲罰那些做壞事的人……」

  圍著張婆子身邊的人愈來愈多，張婆子見大伙兒都湊過來聽了，又不厭其煩地把話重複了一遍又一遍，聽得人愈多，她興致越高，毒蛇也從李菊花的腰身粗變成了門前那條河面寬，大伙兒明知張婆子是誇大其詞，可如今偏偏願意去聽，聽完後還三五結伴的紛紛議論。

  張婆子見大伙兒似乎都信了，少不了一番得意，平日裡這些人可都瞧不上她的，背後總說她懶，連話都不願與她說幾句，如今卻都願聽她說話，張婆子甚至感覺他們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變得格外的和藹可親。

  「娘，您在這裡做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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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剛從後山回來時，遠遠就見自己的娘被大伙兒圍著的，他趕緊擔著兩擔子柴火走了過來，生怕張婆子這張嘴又得罪人。

  「沒，沒說啥哩，就是跟大伙兒話幾句家常話。剛子，你回來了。」張婆子見杜剛回來了，生怕他說自己，趕緊矢口否認。

  「張婆子，你方才可是說後山那條差點咬中曉曉的蛇，是玉皇大帝派下來的，是女媧娘娘變的，就是看不慣曉曉做壞事，所以想讓蛇懲罰她。」

  陳月牙也在人群里，她湊巧經過時，見張婆子在背後嚼蘇曉曉的舌根子，也湊過來聽了幾耳朵，越聽越覺得張婆子說的離譜，明明是一條不過燒火棍大小的毒蛇，生生被張婆子吹成了河面寬，正想開口揭穿她，誰知杜剛來了，見張婆子還想隱瞞，趕緊拆穿了她。

  「娘，你咋又在外頭瞎說了哩，後山哪有這麼大的蛇，我每日都在那裡做事我咋不知道，大伙兒都散了吧，我娘胡亂說的，我今日見英哥兒抓到了那條毒蛇，不過燒火棍大小。娘，做飯了沒？爹他們馬上就要回家了。」

  杜剛催著張婆子回家做飯，大伙兒見張婆子走了。頓時覺得無趣了，於是也漸漸散去，只是張婆子的那番話，大伙兒都沒忘記，回家吃晚飯時，邊吃飯邊討論，連報應都說出來了。若是從前，自然無人願意相信，但從蘇家的日子過好後，杜家村的人看蘇曉曉家的眼光就變了，於是張婆子的話，他們都願意相信，有的背後還說是蘇家有了錢後，就瞧不起窮親戚，更有甚者，跑到杜和貴家告狀，說蘇家有殺人的嫌疑，杜和貴嘴上說問問蘇家，回頭把杜大富說了一通，讓他管管張婆子，別在村子裡瞎說。

  杜和貴的大兒子明年就要參加科舉考試了，他坐家裡比自己的大兒子還著急，急得長了滿嘴的泡，哪裡顧得上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他知道不過是這些人見蘇家日子過好了，就開始眼紅人家罷了。

  他想著若不是蘇家的丫頭年紀還小，又跟杜成家有結親的意思，自己都想上門提親，就村子裡這群傻子，仍瞧不出蘇家如今與從前不一樣了，還上趕著落井下石。

  汪家外婆在蘇家住了幾日後，就要回去了，珍珠嫂抓了一隻雞給她，又送了她兩隻大豬蹄子，還把蘇曉曉做的辣白菜和豆腐乳各裝了兩罐給她。蘇曉曉還做了些滷味，讓汪家外婆帶回去熱了下飯吃。

  蘇大柱從杜和貴家借了牛，用牛拉著板車，珍珠嫂給兩個哥兒和小娃娃的衣服連同吃的放板車上，汪家外婆也坐到了板車上。珍珠嫂又給了汪家外婆三兩銀子，汪家外婆不肯收下，珍珠嫂塞她懷裡後，蘇大柱趕緊趕著牛車離開了。

  「曉曉，我出門一下，你和泥鰍呆家裡。」珍珠嫂的話，蘇曉曉聽明白了，她這是擔心有人上自家偷東西。

  「娘，好的。」

  珍珠嫂出門後，蘇曉曉坐在門口納鞋底，泥鰍也不敢跑遠了，拿著早上剩下的豬下水逗大黃和小花玩。蘇曉曉坐了一會兒便感覺有些冷了，於是進屋燒了一盆炭火，又把泥鰍叫進屋子裡，姐弟倆圍著炭火說話。

  「姐，嫂子來了。」泥鰍遠遠見李菊花柱著拐杖過來了，他骨碌一下站了起來，趕緊把放雞蛋的罐子藏了起來，「姐，這是咱家留著明年孵小雞的，可不能讓嫂子拿去吃了。」

  蘇曉曉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泥鰍這架勢簡直是防賊，「泥鰍，有你在家，嫂子連咱家的雞毛都拔不動。」

  「姐，我才不是鐵公雞哩，是嫂子見了啥都要拿，爹娘那麼辛苦，也不給爹娘留點，所以我才藏起來的。」泥鰍又坐了回來，往盆里添了幾塊木炭，火盆裡面被蘇曉曉放了幾個紅薯。

  「好，還是你想得周到。」蘇曉曉揉了揉泥鰍的頭髮，「泥鰍，呆會兒那個最大的紅薯獎給你吃。」

  「吃啥哩？啥紅薯的？」李菊花一進門就聽到蘇曉曉說要給泥鰍吃紅薯，趕緊往四周望了一圈，見屋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蘇曉曉姐弟倆坐在一個盆里旁烤火。

  「烤紅薯呀。」

  「哦。曉曉，你們這是烤火哩？這樣烤火真好，沒有煙味兒，還不擔心衣服弄髒。我聽說大戶人家都是這樣烤火的。」李菊花拿了張凳子，在蘇曉曉的身旁擠了下來，「你這是木炭哪裡來的？」

  「從自家的火堆里撿的。」

  「哎喲，我這腿，天兒一冷，就格外的痛，你哥上山砍點柴火不容易，我就捨不得燒火取暖，坐家裡身上又冷，只能在外面走走，讓身子暖和些，只是呀，走多了，腳就痛。」

  「嫂子，你這腿打算啥時候好哩？」蘇曉曉問李菊花。「是不是想啥時候好就啥時候好？」

  「曉曉，你說的啥話哩，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腿還沒一百天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