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張婆子替子說親

  「好。剛子，你說月牙她如何？」張婆子裝作幫杜剛醃魚的樣子，邊往魚身上灑鹽，邊試探杜剛，誰知杜剛扭頭看著她說道。

  「娘，您可別到處亂說，壞了人家的名聲，月牙是個好姑娘，不是咱家想娶就能娶的。」

  「好，好。」張婆子嘴裡說好，心裡卻在盤算怎麼跟李桂香開口，她想著杜剛平日裡從未提起過哪家的閨女，今日難得卻提到了月牙，肯定是心裡有啥想法，卻面子薄，不敢來開口罷了，既然做兒子的沒法開口，自己這個做娘替他開口好了。

  「娘，鹽夠了，再放就咸了。」

  「好，好。」

  杜剛見張婆子一副心不在蔫的樣子，於是喊自己的二弟幫忙生火，張婆子見沒自己的事了，索性搬了張凳子，靠著牆根，坐面對著太陽，邊曬太陽邊想事情，想著想著，她的頭一歪睡著了。忽然半睡半醒間，她聞見了一陣香味，瞌睡頓時全部醒了，急忙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往屋子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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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子，酸菜魚熟了？」張婆子見桌子上放了滿滿的一盆酸菜魚，她饞得咽了咽口水，右手直接往盆里去了。

  「娘，用筷子吧，魚才出鍋，燙得很。」

  杜剛見家裡的碗筷好幾天的碗筷全部都堆一塊，碗口上油膩膩，黑乎乎的，他端了一個木盆，把碗筷全部拿到院子裡洗乾淨了。

  酸菜魚好吃自然是不用說，張婆子吃了五張烙餅後，硬是又連吃了兩大碗酸菜魚，直到飯菜都快堵到嗓子眼了，她才放下筷子，一邊打嗝，一邊抹著嘴往外走。

  「我吃太多了，想出去消消食，碗筷擱那裡，等我回來再洗。」張婆子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把自己那個常用的黑乎乎的茶罐子帶上，杜剛一見便知，她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

  杜剛家的屋子比蘇曉曉要大一些，也敞亮一些，雖是老房子，但不是茅草屋，從外面瞧著不錯，只是進了屋子後就會發現，屋子裡到處是東西，連床頭都塞滿了衣服，這些衣服全部都被揉成了一團，皺巴巴的，也不知堆了多久，衣服都附上了一層灰。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出這些衣服中，好多都是沒洗的，有的還發霉了。

  床上的被褥就更不用說了，走近就能聞見一股霉味，也不知多久沒曬了，被褥上到處是黑乎乎的印子，瞧著像很久沒有洗了一般。床底下塞滿了東西，甚至還有下雨天沾了泥水的鞋子。

  牆壁上四處是蜘蛛網，角落裡放滿了雜物，整間屋子顯得逼仄又壓抑。杜剛家的廚房更不用說了，若是別人瞧見了，只怕連飯逗吃不下。裝潲水的桶里已經倒滿了潲水，沒地方倒了，就倒在桶旁邊的地上，隔老遠就能聞見桶里的異味。灶台上的灰塵和油漬積了老高，上面還粘著不知是哪一次炒菜掉下的菜。

  廚房的角落裡還放著一個雞籠，幾隻雞正在用爪子刨地上的泥土，揚起了一陣陣塵土。地面上到處是雞屎，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連放腳的地兒都沒有。這樣的杜家，比李菊花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杜剛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個家，自己收拾得再好，用不了兩日，又變回了原樣，這個家讓他生出了無力感。就這樣的人家，哪家閨女願意進門，這樣的婆婆，也沒有人喜歡。杜剛想歸想，手裡的事兒還是沒停下，他和其他兩個弟弟，把屋子前前後後，里里外外都清掃了一遍，連院子都用清水沖洗了三遍。

  他把雞籠挪到了院子裡，堆在床頭的衣服和床底下的鞋子全部都扔在木盆里，床上的被褥也被換了下來，又把被子放在柴剁上曬太陽，去去霉味，杜家仿佛煥然一新，連屋子都變得敞亮了一些。

  張婆子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呆家裡幫忙，對她來說，每日在村子裡閒逛是頂頂的大事。她提著茶罐子，一路上打著嗝，直接來到了陳月牙家，恰好陳月牙一家剛吃完飯，李桂香正在收拾碗筷，見張婆子來了，便讓陳月牙給她泡了一杯茶。

  「月牙真能幹，叫泡的茶都比別人好吃。」張婆子喝了一口，頓時覺得自己茶罐里的茶水不止跟尿一樣黃，更是難喝。她嘴上夸著陳月牙，心裡卻琢磨著如何試探李桂香。

  「還不就一樣。」李桂香說道。

  「咋能一樣，月牙模樣也俊，你看里里外外的，都是做事的一把好手。」張婆子笑眯眯地看著陳月牙，瞧得陳月牙莫名有些不舒服。「月牙跟曉曉差不多大吧？」

  「嗯，兩人同一年出生的。」

  「聽說蘇大柱準備和杜成家結親家，月牙跟曉曉一般大少，準備啥時候相看人家呀？」

  「月牙還小，我倒想多留她幾年，再說成家了，哪有如今這般自在。」

  「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我若是有月牙這麼好的閨女就早早把她嫁了。」

  「你這輩子就別想著閨女的事了，好好琢磨咋給你家剛子討個好媳婦吧。」

  張婆子見李桂香提到了自己家，趕緊趁熱打鐵說道，「剛子實誠又勤快，只是一直沒有媒婆上門給他說親事，你這有沒有合適的人家？」

  「我這哪有，這事你還是托媒婆去辦吧，人家走家串戶的，知道的人家肯定不少。」

  「我就想在咱們村子裡給杜剛相看一個姑娘，兩家離得近，有啥事還能互相照應一下。」

  李桂香見張婆子一直盯著陳月牙不放，來自己家後又句句不離陳月牙，也琢磨出味道來了，「剛子這麼大了，咱們村可沒他這麼大的姑娘。」

  「年紀小一點也沒事的，過兩年就能成親了。」張婆子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

  「年紀小的，誰看得上你家。」李桂香這話說的有些不留情面了，「你家剛子都這麼大了，還想找一個年紀比他小的媳婦。再說你家啥情況，村子裡的人誰不知道，誰想把自家閨女往火坑裡推。」

  「桂香，你這話就說的不中聽了，啥叫往火坑裡推，咱家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好。剛子可不比別人差，做事可勤快了。」

  「剛子確實不錯，可攤上你這樣的娘，誰願意自家閨女過去後，整日操心一家上下的事，婆婆啥也不管，啥也不會，有了啥事，連搭把手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