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 元老太君說，不值當

  高惜腳步匆匆地走到後宅，高三少高悟這會兒正守在元老太君臥房的外室里，看見高惜推門進屋，高三少就站起了身來，低聲喊了高惜一聲：「大哥？」

  高三少起身往高大公子的跟前一站，個頭足足比他大哥高了一個頭，高家的這位三公子身材高大，五官也硬朗，光看長相，他跟高大公子不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祖母還在睡？」高惜小聲問。

  高悟：「已經醒了，剛喝完藥。」

  高惜點一下頭。

  高悟：「孫丹陽又來幹什麼？趙凌雲有消息了？」

  高惜：「你跟我進去見祖母吧。」

  

  「什麼？」高悟跟在自家大哥身後走，說：「孫丹陽是來找麻煩的？」

  「祖母，」高大公子站在內室門前喊。

  過了一會兒，一個婆子從裡面拉開了內室的門，跟高大公子道：「大少爺，老太君讓您進去。」

  高家兄弟倆這才往內室走。

  高三少跟在高大公子身後走了兩步後，忍不住還是開口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能不能先給我透個底？」

  高大公子：「趙凌雲兩口子出關去了。」

  高三少人高馬大的人，聽了自家大哥這話，腳下都是一踉蹌，「什麼？」高三少驚道。

  高大公子快步走，到了炕前，給半躺半坐在炕上的元老太君行了一禮，「祖母。」

  「祖母，」高三少忙也跟著行禮。

  元老太君說：「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高大公子看了看左右站著的丫鬟婆子。

  元老太君就說：「你們先下去吧。」

  方才去門前傳話，讓高大少高三少進內室的婆子忙應了一聲是，帶著屋裡的丫鬟婆子們就退了出去。

  「怎麼了？」元老太君這才又問。

  高大公子：「孫丹陽方才過來說，趙凌雲夫婦倆帶著錢堂從鳳凰關出關去了。」

  元老太君愣住了。

  高大公子：「這是江氏的祖父親自趕過來送的消息，不會有假。」

  元老太君滿頭的白髮，用一塊素色的頭巾包著頭，身上的穿著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件襖衣。招手讓兩個孫兒坐下說話，元老太君說話之前，先深吸了一口氣。

  高大公子忙就道：「祖母您又不舒服了？」

  老太君這一年以來身體也沒什麼大病，就是精神不大好，時常會頭暈一下，胸悶一下。今天老太君就沒胃口，早飯沒用，這近中午了，老太君也沒有用午飯的胃口。

  「沒有，」沒胃口，心裡還是悶悶的，但老太君還是跟長孫否認了自己的不舒服，說：「你把事情跟我說一說。」

  高惜便把事情說了一遍。

  老太君還沒什麼反應，高三少先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了，「什麼？趙凌雲他們去獨狼山了？」高三少幾乎沖自家大哥吼了起來。

  「你喊什麼？」高大公子說：「你好好坐下。」

  「祖母，」高大公子又跟元老太君說：「孫丹陽的意思是，在與趙西樓取得聯繫的同時，我們這邊也得先準備起來。」

  高三少：「準備什麼？他要領兵出關去？」

  高大公子：「我看他並沒有動用大隊人馬的打算。」

  高三少：「小隊人馬嗎？那我可以帶隊。」

  高大公子就看了自己的這個三弟一眼，高三少是有名的憨直人，有些話不明說，他這個弟弟是不會想明白的。

  「這事我們高家現在還只是要擔些責任，畢竟趙西樓他們是在北地出的事，」高大少小聲說：「可如果我們派兵，那我們高家就陷進這事裡去了。」

  高三少突然就對自己的長兄不滿了，說：「你說的是什麼話？這事難道我們可以袖手旁觀？他們是去了獨狼山，獨狼山啊！」

  高大公子：「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高三少：「這還有什麼可說的？趙西樓要是能把祖父的遺骨奪回來，我給他磕一千個……」

  「你閉嘴！」高大公子厲聲打斷了高三少的話。

  你不戳祖母的心，你是不是就不能活了？

  元老太君：「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高大公子一愣，「什麼？」

  元老太君：「他們去了關外，有把握平安回來嗎？」

  高大公子搖了搖頭，「不清楚，這個要先與趙西樓聯繫上。」

  元老太君：「子切啊，你是怕他們在關外出事，怕我們高家被連累，所以不想參與這事兒？」

  高大公子：「祖母，父親的事還在我們眼前擺著呢，趙西樓他們要是出了事，我們又參與其中，誰知道朝廷再會給我們安一個什麼罪名呢？」

  元老太君想了想，說：「可你要怎麼拒絕孫將軍呢？」

  高大公子：「先讓他與趙西樓聯繫上再說吧，這也至少得花上半月的工夫。」

  元老太君：「你想用拖的？」

  高大公子攤一攤手，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這事孫將軍一定會上奏聖上的，」元老太君說：「他也將事情跟你說了，你不上奏聖上行嗎？」

  高大公子一下子就語塞了。

  「已經知情了，你再什麼都不做，」元老太君苦笑著沖自己的長孫搖了搖頭，說：「趙大老爺他們真要出了事，聖上和朝廷難道不會怪你見死不救？」

  高大公子張了張嘴，還是語塞。

  高三少這時忙就道：「祖母，那就我帶小隊人馬去接應他們。」

  元老太君心裡嘆氣，老大是被父親的事嚇到了，現在行事謹小慎微，至於老三，不見有長進。

  「你不要急，」高惜這時在跟高悟說：「現在趙西樓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們還不清楚。」

  高三少：「那孫丹陽什麼時候派人過去？」

  高大公子：「孫丹陽讓我們派人，說他手上沒有熟悉關外的人手。」

  高三少想了想，說：「他這話也不是假話吧？」

  孫瑞就是個外來者啊，這位自己以前多在南邊，後就到了京城，這位自己就沒出過關，更別說他的手下了。

  「那你就選好手過去吧，」元老太君發話道：「務必見著趙大老爺夫婦，跟他們說，平安歸來才是最重要的，活人不能為了一個死人將性命送掉。」

  「祖母！」高三少這一回是真的喊了起來。

  「不值當，」元老太君說了一句。

  高家兄弟沉默了下來，真的不值當嗎？當然不是，老太太大半輩子就在盼著，有朝一日能讓老爺子魂歸故土呢。這會兒說不值當，無非就是不想趙凌雲和江明月，為著老爺子的屍骨以命相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