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怎麼還沒出來

  老鴇邪魅的望著瀲灩閨房的方向，卻瞥見一個人影，驀然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但是，此刻的她無暇顧及除了名望之外的事，老鴇收回詭異的目光，邁著妙步穿梭在人群里。

  角落裡，慕北辰望著眼前的老鴇，瀲灩不就是和她一樣，沉迷在花魁的名望里，甘願做一個歡場的妓女。

  

  慕北辰冷笑著，似乎再嘲笑自己的無知，他以為瀲灩交好姐姐，昔日的照顧是真心；他以為錦瑟和鳴，噓寒問暖是真心；他以為瀲灩暗撫面頰，潸然淚下是真心，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

  「大哥，少爺怎麼還沒出來。」

  前廳里，人頭攢動，李敖的打手感到奇怪，進去那麼久怎麼沒了動靜。

  「花魁裙下風流，看來這瓊香樓是個好地方啊。」

  老鴇望著哈哈大笑的這群男人，心裏面更加高興。

  慕北辰絕望離去，卻瞥見被人牽制的翠兒，任憑男人的戲謔，眼裡噙滿了淚水，怔怔的望著瀲灩的閨房，牙齒早已將嘴唇咬破，露出殷紅的血跡。

  慕北辰望著眼前的翠兒，心裡的失望難以言表，有僕如此忠心，瀲灩卻是如此的薄情。

  翠兒像是看到了希望，懇切的望著慕北辰，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她知道慕北辰的心思，他一定不會讓小姐收到凌辱。

  慕北辰背過身不願在看眼前可憐的姑娘，他們不值得為瀲灩遭受這一切。

  忽然，慕北辰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徑直走進瀲灩的房內，兀自的坐在凳子上，溫柔的望著瀲灩。

  美目盼兮，嬌小可人，一抹胭脂紅，一蹙柳娥眉，瀲灩依舊是那身紫紗，靜坐在梳妝檯前。

  慕北辰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開飄在上面的茶葉，冷冷的品茗著這茶葉的芬芳。

  「慕公子，你……」

  顯然瀲灩對慕北辰的兀自回來滿腹狐疑，她沒有想到慕北辰還會回來。

  「他——李敖，是我慕北辰殺的。」

  慕北辰起身緊箍著瀲灩的下巴，眼珠子似乎要蹦出似得，手指著躺在血泊里的李敖，然後狠狠的點了點自己，像是在向瀲灩宣布，他要承擔殺人的罪過。

  瀲灩癱軟的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把這個男人弄出瓊香樓。

  「你，妓女，繼續去過你想要的生活。」

  慕北辰覺得瀲灩該明白他的意思，他對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再不介意瀲灩的想法，畢竟人都想過幸福的生活。

  「慕公子，你走吧。」

  瀲灩幾近哀求的望著眼前慕北辰，她知道他誤會了自己，但是她不後悔。如果能夠保全一個，瀲灩只是一個妓女，死不足惜。

  慕北辰搖了搖頭，這一刻他忽然明白瀲灩的目的，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脫離這場莫名的殺戮，外面的隨從又豈會輕易放過瀲灩，她激怒自己，無非是想讓自己離開，而自己竟然負氣離去，如果不是翠兒，他斷然不懂瀲灩的苦心，他不相信瀲灩如其他女子一樣。

  瓊香樓里，慕北辰漠然的坐在那裡，等待著慷慨就義。瀲灩怔然的望著慕北辰，她不知道該怎麼讓他離開。

  暮色降臨，瓊香樓里的聒噪聲更加大了，鶯鶯燕燕，歡歌笑語，瓊香樓到了歡客最多的時刻。

  瀲灩望了眼窗外的暮色，此時慕北辰離開在合適不過。

  「慕公子。」

  慕北辰用手指按著瀲灩的雙唇，緊閉著雙目，他不想再有所動搖，不想再次離開瀲灩的身邊。

  「我是慕青，也就是你的姐姐安插在瓊香樓的細作。」

  瀲灩知道她瞞不得，為了讓慕北辰離開，只能從主人身上下手。

  慕北辰愕然的望著瀲灩，他一直以為瀲灩私藏他，只是因為和姐姐交好，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層的關係。隨即便邪魅一笑，用手指輕觸著瀲灩的鼻尖，顯然他是不相信的。

  「你離開瓊香樓，告訴主人瓊香樓的事，我對瓊香樓的情況比較了解，等我處理好這裡的事情，我就會去找你們。」

  瀲灩自顧自的說著，只要有機會，她不願意放棄勸慰慕北辰離開的心思。

  慕北辰狡黠的望著瀲灩，看來自己猜的沒錯，瀲灩處心積慮的希望自己離開瓊香樓，是預備自己頂下殺死李敖的責任。

  慕北辰拉過瀲灩，讓她坐在自己的懷裡，他此刻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聽，他只想瀲灩依偎在自己的懷裡，靜靜地享受在一起的溫存。

  瀲灩望著眼前固執的慕北辰，她知道此刻她說什麼，慕北辰都不會相信，也不會再離開這房間，可是她必須讓他離開，他慕北辰是不能死。

  瀲灩依稀記得，主人的過往。慕家慘遭滅門，若不是無可奈何，慕青也不會設法將慕北辰藏在她這瓊香樓里。也許從那時起，慕青便已擔負起保護弟弟——慕家唯一男丁的職責，報家仇的職責，瀲灩回憶著曾經的一切。

  慕青處心積慮的計劃，費盡心機的保護慕北辰，如今慕北辰竟然為了自己，致自己的生死不顧，他怎麼可以如此自私的剝奪自己盡忠的權利，而自己怎麼又忍心看著愛慕自己的慕北辰陷入這場危機。

  「啪……」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在慕北辰的臉上，瀲灩面無表情的望著眼前的慕北辰，她希望他活著。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瀲灩頭也不回的打開房門，指著外面。

  慕北辰向李敖身邊走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瀲灩撲過去擋在慕北辰的面前，面帶慍色的望著他。

  「我要保護你。」

  那肯定的神情，再一次告訴瀲灩，他慕北辰是不會獨自苟活，也不會丟下瀲灩一人在瓊香樓。

  瀲灩想過和慕北辰一起離開瓊香樓，只是如果離開瓊香樓，主人的計劃就會被打亂，也許會橫生枝節，主人保護慕北辰就更加困難。

  「慕公子，我瀲灩蒙公子錯愛，已經很幸福了，只是你執意留在瓊香樓，你會陷瀲灩於不義，瀲灩將無法面對主人昔日的栽培。」

  「慕公子，瀲灩不值得你為瀲灩留下，你快點走吧。」

  「……」

  瀲灩不停的絮叨著，希望能夠讓慕北辰改變初衷，離開瓊香樓，但是她發現她錯了，慕北辰漠然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慕北辰，你這麼做，對得起慕家，對的起你的姐姐嗎？慕家的亡魂都在望著你，你為了一個歡場賣笑的女人，你值得嗎？」

  瀲灩顯然被眼前的慕北辰激怒了，慕家的家仇未報，他卻沉迷女色，一意孤行。

  慕北辰望著眼前氣呼呼的瀲灩，竟然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他更加確定他的猜測，瀲灩心裡有自己，很在意自己，不是瀲灩之前說的姐姐與弟弟的關係。

  瀲灩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氣昏了，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笑，她開始懷疑慕北辰的冷血。

  慕北辰邪魅的望著瀲灩，他終於知道了瀲灩是緊張自己的，這一刻他很滿足。

  「鴇母。」

  瓊香樓的前廳里，有個男人粗狂的喊著老鴇子，但聽見老鴇怯懦的應和著。

  「花魁果真名不虛傳，把少爺伺候的妥帖，這些是打賞你的。」

  老鴇的訕笑刺激著瀲灩的內心，瀲灩知道丞相府的人要來接他們家的少爺了。

  瀲灩回頭望著血液已經凝固的李敖，眼前的慕北辰絲毫沒有要有的意思。

  「噔，噔，噔……」

  門外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深深的叩在瀲灩的心裡，眼看著慕北辰就要被發現。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瀲灩拔下頭上的紫玉釵，對向自己的胸膛。

  慕北辰緊張的想要上前奪下她手裡的利器，他擔心那會傷著他心愛的姑娘。

  「不要再往前走了。」

  瀲灩將紫玉釵攥的更緊了，似乎慕北辰往前一步，她就會深深的刺進去。

  慕北辰憐愛的望著瀲灩，此刻他多麼的希望他可以說出話來，他的眼神一直在注目著瀲灩，深怕自己一時的疏漏，就會讓眼前的可人兒香消玉殞。

  「少爺。」

  門外的隨從輕聲的喚著李敖，也許是擔心自己大聲的叨擾會打擾了少爺的雅興。

  「你快走。」

  瀲灩拿起手裡緊握的金釵，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咽喉，頃刻之間，瀲灩脖子滲出斑斑血跡。

  「你是想讓我死在你面前嗎？」

  瀲灩望著門外的身影，低聲怒吼著，深怕慕北辰還未逃離便被來的人抓住。

  「好，我走，我去通知姐姐，來救你。」

  望著瀲灩脖子上的血跡，慕北辰知道自己再不離開，瀲灩就會死在自己的面前，慕北辰示意瀲灩放下手裡的紫玉釵，他同意離開了，只要瀲灩沒事。

  慕北辰心裡想著也許自己出去，姐姐會有辦法搭救他心裡的可人兒，瀲灩一定會沒事的。

  慕北辰俯在窗欞上，深情的望著瀲灩，這一刻他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髓里。

  「你要等著我回來救你。」

  慕北辰動情的望著瀲灩，似乎想要告訴她，無論瀲灩是什麼，他這一生都會陪伴她、保護她。

  瀲灩微微一笑，像是再回應，這一刻的溫馨。

  在瀲灩心裡綻放出愛的火花，臉上漾起甜蜜的微笑，緩緩的放下手裡的紫玉釵，望著窗外消失在夜色中的慕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