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吃飯

  傭人給陸至臻端了飯，宋嫣如催促道：「快吃吧，工作是忙不完的，身體要緊。」

  聽著母親的關心，陸至臻拿起筷子前說道：「媽，紀展緋不是不懂事的人，以後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和她說清楚，她明白分寸。」

  宋嫣如笑容一滯，不怎麼走心地點點頭：「你放心，她明白分寸，我難道能不明白？我不會和她多計較。」

  這就是擺明了仍舊看不起紀展緋，只不過應付他幾句罷了。

  陸至臻不再多言，說多了，只會讓母親越發對紀展緋有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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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的是，光是他剛才這兩句，就已經讓宋嫣如對紀展緋更加不滿。

  這才幾天，竟然挑唆的她兒子都來教育她這個做母親的人！

  ——

  隔天一早。

  陸至臻等著紀展緋用完早餐，和她一起出門。

  一見陸至臻是想帶她一起去公司，紀展緋想到昨晚宋嫣如說的那些話，心裡有些抗拒。

  「我還是坐公交車去公司吧，被人看到我從你車上下來的話，不太好。」

  不管決定是誰做的，在宋嫣如那裡，錯，肯定是她的。

  陸至臻為她打開一側車門，示意她坐進去：「我今天有時間，你問問顧雲川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個飯。」

  紀展緋不肯上車，只說道：「我等下給他打電話。」

  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陸至臻提醒道：「等會就遲到了，我們兩個一起遲到，你確定我媽不會找你麻煩？」

  紀展緋再好的修養，都忍不住瞪了陸至臻一眼。

  「知道她會找我麻煩，你還不自己先走？」

  事到如此，今天是只能坐陸至臻的順風車了，不然一會宋嫣如出來看到她拖拖拉拉耽誤陸至臻工作，保證不會安生。

  紀展緋不甘不願地上車，又被陸至臻催促著：「趁早上有時間打電話約顧雲川，免得你忙起來忘了。」

  顧雲川接到紀展緋電話心中正驚喜著，但很快，這股驚喜就被一盆冷水澆滅。

  「你是說，你……丈夫想請我吃飯？」

  「嗯，昨天不好意思，是他太衝動了，你今天有時間嗎？」

  電話那頭的女人如此自然地替另一個人對他道歉，聽得顧雲川一顆心如同在火上煎熬。

  他略有些苦澀地答應下來：「今晚有空，地方你定吧。」

  既然有機會，顧雲川也想看看，能夠俘獲紀展緋芳心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

  晚上一下班，紀展緋直接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看到她鬼鬼祟祟生怕被人看到上了他的車，陸至臻心底驀地就生出一團不悅的情緒來。

  可真要說為什麼不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這種負面情緒一直持續到在餐廳見到顧雲川。

  餐廳是紀展緋定的，她挑了一家有點名氣的私房粵菜館，定了一間包廂。

  顧雲川巧合的和他們同時抵達，雙方剛好在包廂門口遇見。

  「你好，我是顧雲川，和展緋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

  對方有意無意的強調著「很多年」三個字，陸至臻神色平靜，伸出手去與他握住。

  「陸至臻，展緋的丈夫。」

  簡短的自我介紹，帶著翻倍的殺傷力直挺挺砸向顧雲川心底隱秘不可言說的一隅。

  紀展緋不知兩個男人在初見面的電光火石間就完成了一次交鋒，而且還是以陸至臻大獲全勝告終。

  她笑著引兩人進了包廂，和陸至臻並肩坐下。

  服務員拿來菜譜，紀展緋示意先給顧雲川。

  這樣客套的細節，再看看紀展緋隨手分了一份菜譜給陸至臻的動作，讓顧雲川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陸至臻將他的神色變化全都納入眼底，銳利的黑眸微微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雲川低頭看著菜單，對紀展緋道：「展緋，這邊有你愛吃的上湯焗龍蝦。」

  「他家的上湯焗龍蝦里有西藍花，展緋對西藍花過敏。」陸至臻說完，有些詫異地問，「你不知道展緋有食物過敏嗎？」

  顧雲川微愕。

  他，還真不知道。

  旁邊服務生還好心道：「是的，如果這位女士對西藍花過敏，我建議幾位還是換一道菜，因為西藍花是打碎調進湯汁的。」

  紀展緋終於嗅出這倆人之間的不對勁，趕緊打圓場。

  「雲川又沒來這裡吃過飯，他不知道也正常的。」

  又笑著對顧雲川道：「雲川，你只管點你愛吃的菜就好，今天本來就是我們請你吃飯。」

  我們，你。

  這樣壁壘分明的詞語，讓顧雲川心中苦水翻湧。

  席間，陸至臻體貼地為紀展緋夾菜、剝蝦、盛湯，照顧得無微不至。

  紀展緋臉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在陸家秀恩愛也就算了，怎麼到了她朋友面前也要繼續做戲？

  「你快自己吃飯吧，不用一直照顧我。」

  再被你照顧下去，我肯定會消化不良。

  不知其中真相的顧雲川看著，卻以為是紀展緋同樣心疼陸至臻為了她而不好好用餐。

  顧雲川食不知味，垂眸，眼底神色晦暗。

  「展緋，上次我找你說想你幫我做室內設計，今天把房子的資料帶來了，你順便拿回去吧。」

  陸至臻往紀展緋碗裡放蝦的動作一頓，旋即恢復正常。

  「你和陸先生說過這事了嗎？」顧雲川開玩笑似的調侃道，「陸先生，我稍微借展緋一段時間，可以嗎？」

  紀展緋心裡有點慌，她怎麼就把這件事給忘了，之前還想著和陸至臻說呢！

  陸至臻拿起桌邊的濕巾擦拭手指，動作優雅矜貴，他將濕巾放到一邊，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

  「展緋昨晚和我說過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忙，當然可以。」

  語氣隨和，態度大氣，只是，話裡有話的警告，對顧雲川幾乎明示。

  可以是「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忙，也只能是「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忙。

  偏偏紀展緋還毫無所覺地跟著笑：「雲川，我們都多少年的朋友了，這點小事不用這麼鄭重的。」

  一頓飯，顧雲川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告別時，看到陸至臻剛走兩步就迫不及待拉起紀展緋的手。

  顧雲川望著兩人背影，不再掩飾臉上的苦笑。

  遲了，他終究回來的太是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