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多餘

  「生氣啦？」蘇航捂著頭，眯起狹長的狐狸眼，眼裡有笑意露出，他終於肯消停了。

  「去小西湖唄，我們好久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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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家有名的浙菜館，位置特別難訂，而且非常遠。

  蘇珊白了他一眼，深呼吸平息怒火，繼續開車。

  紀展緋本來還擔心兩人打起來，此時旁觀完全程，看著蘇航勾唇淺笑，目光停在蘇珊身上，忽然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多餘。

  吃完飯從小西湖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紀展緋和蘇珊得回公司，而蘇航，他車還停在咖啡廳那，是坐蘇珊的車來的。

  「蘇總監，你不送我回去啊？」蘇航倚著車門，輕輕敲了敲車窗，絲毫沒有麻煩別人的自覺。

  蘇珊可不耐煩伺候他：「我們公司離你咖啡廳也不遠，你自己打車回去不就行了。」

  「好歹我也是你的客戶，俗話說，顧客就是上帝，當著你們員工的面，你就是這樣怠慢上帝，不太合適吧？你說是不是，紀展緋？」

  一直安靜把自己當透明人的紀展緋無辜被拉入戰局，無辜眨了眨眼睛。

  一個是上司，一個是金主，她可憐弱小又無助，當然是選擇不說話。

  從小西湖到停車的大道，要穿過一條居民區狹窄的石板巷。

  「小心！」

  三人並肩走著，忽然聽頭頂有個女人驚呼道。

  紀展緋下意識抬頭一看，一個盆栽從陽台防護網掉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到走在前面的蘇珊。

  她正想拉蘇珊一把，蘇航卻反應比她還快，抬手將蘇珊頭部護住，把人攬進懷裡，盆栽重重砸在他胳膊上，泥土瓦片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驚險，差點可能就要出人命！

  「你沒事吧？」剛剛脫險的蘇珊心有餘悸問道。

  「嘶……」蘇航試著動了動胳膊，面色有些慘白，可憐巴巴的說，「疼。」

  此時，碰掉花盆的女人也下了樓，滿臉都是抱歉：「不好意思，我剛才澆水不小心，要送你們去醫院嗎？我會承擔醫藥費的。」

  「總監，要不您陪蘇總去醫院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紀展緋略想了想，體貼地開口道。

  蘇航看紀展緋的眼神瞬間就多了兩份欣賞。

  識時務，是個人才！

  蘇珊點點頭，蘇航是為了救她受傷的，她也不可能丟下他不管，她回頭看向紀展緋，問道：「會開車嗎，要不你開我的車回去？」

  紀展緋點點頭，接過車鑰匙。

  這天上班還算清閒，紀展緋早早就回了家，晚飯後，陸澄雪拿著作業來敲她的房門。

  陸總今天卻比較忙，紀展緋輔導完澄雪的功課，拖著僵硬的身體回房才看到他。

  他坐在椅子上看一本雜誌，冷俊的容顏在日光燈下，更是增添了幾分蕭瑟。

  紀展緋靜靜看了他一會，忽然想起蘇航居然和他是朋友，真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陸至臻這種冷心冷情的，要是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呢？

  也會和蘇航一樣像個小學生，做各種幼稚的事吸引對方注意力嗎？

  大概是不會的吧。

  算了，也跟自己沒關係。現在兩人也不過是因為爺爺的要求不得不住在一個屋檐下，遲早會形同陌路。

  想到這，紀展緋心頭忽然掠過一抹失落，望著陸至臻忍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陸至臻聞聲，放下手中雜誌，抬頭看了她一眼，低沉的聲音平緩而清晰：「你看著我嘆氣做什麼？」

  這人是額頭也長了眼睛嗎？這都看得見。

  被抓了個現行的紀展緋內心腹誹，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吻道：「蘇總，是不是喜歡總監啊？」

  「蘇航？」陸至臻忍不住蹙眉，似乎是回憶了一下，卻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力證據，「他喜歡蘇珊？」

  「你不知道？」紀展緋在公司呆了也有一段時間，對陸至臻和蘇珊的淵源有一定了解。

  她本以為陸至臻和蘇航是多年好友，蘇珊又是他的得力下屬。他應該很清楚蘇航微妙的情愫才是。

  「喜歡就喜歡吧。」陸至臻眼中的驚詫一閃而過，語氣很快恢復一貫的平淡。「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就隨便一說。」紀展緋搖搖頭，一個上司一個金主，在她們共同的朋友面前，八卦是很可能被正主逮到的。

  陸至臻盯著她，沒言語，顯然是不相信她就是隨口說說。

  「我還以為你會幫他撮合一下呢。」紀展緋避重就輕的說道。

  「他們門第家世差得太遠，蘇珊和他在一起未必是好事。」陸至臻濃黑的眼睫微微低垂，面色冷淡，「你最好也別管，不要做多餘的事。」

  門第家世……

  這四個字仿佛大山，壓在紀展緋心頭，她忍不住扣緊手指，指甲陷進指腹，傳來微微痛感。

  「知道了。」

  她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陸至臻看著她，眸中閃過一絲不解。他不明白，紀展緋怎麼像是忽然就不高興了。

  「明天要接爺爺，別忘了。」他補充道，繼續低頭看雜誌。

  「嗯。」紀展緋點點頭，再沒有談話的興致，只心不在焉嗯了一聲。

  翌日，機場。

  陸老爺子拄著拐杖從接機口出來，看到等在外面的陸至臻和紀展緋，眉眼立刻帶了笑。

  車上，陸老爺子坐在兩人中間，他拉著紀展緋的手，慈祥地問道：「展緋啊，在公司呆的還習慣嗎？至臻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挺習慣的，公司人都很好。陸……」紀展緋看了一眼陸至臻，他眼瞳漆黑，坐姿難得流露出一點慵懶和散漫。

  這種樣子，他在陸媽媽面前都沒有過。

  爺爺是他很看重的長輩吧，當初，他也是因為爺爺才不得不答應這樁婚事。

  「至臻這個臭小子欺負你了？」爺爺立刻感覺到了紀展緋的心緒，皺眉看向陸至臻，說道，「別怕，跟爺爺說，爺爺為你主持公道。」

  「爺爺。」陸至臻神情微微地變了。

  「沒有。」紀展緋低頭笑了笑，臉上帶了點似真似假的嬌羞。

  她低聲說：「他幫了我很多。」

  陸老爺子這才滿意地笑了笑，繼續旁敲側擊這對新婚夫妻相處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