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甚至想要以死謝罪

2024-06-07 00:34:53 作者: 萬喜喜

  母子兩人躲在灌木叢後面。

  

  聽著喧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離她們最近的時候,竟然不過半米的距離。

  聽起來像是管婷婷的聲音,「麻煩大家了,星星這個孩子身份特殊,盛副營長今天又不在軍區,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只好把大傢伙喊起來,一起去把星星給贖回來。」

  然後是劉霞的聲音,「應該的,孩子偷東西固然不對,但這孩子有娘生沒娘養,自然沒人教做人,咱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樊連長唯一的兒子,因為做賊,被送進監獄裡蹲大牢吧。」

  周瑟瑟捂著星星嘴巴的手背上逐漸的潤濕。

  尤其是虎口處。

  竟然凝聚了一小汪水珠。

  周瑟瑟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被自己按在懷裡的孩子。

  她甚至清晰的感覺到了來自星星身上散發出的不安。

  等到這群人浩浩蕩蕩的遠去。

  周瑟瑟才鬆開星星。

  小傢伙蹲在那裡,窩成一個團,像是被遺棄的幼崽一樣。

  周瑟瑟呲牙咧嘴的扶著旁邊的樹幹起身。

  媽的。

  折騰了大半晚上,膝蓋疼的更厲害了。

  本來歇三天了。

  現在最起碼得歇七天。

  好不容易站起來,周瑟瑟低頭看著星星,「先回家,快點。」

  星星看了她一眼。

  默默的站起來。

  周瑟瑟在前面走。

  他像個小尾巴一樣,緊緊的跟隨在周瑟瑟的身後。

  目光卻時不時的落在周瑟瑟的膝蓋上,稚嫩的小臉繃緊,陷入了沉思。

  母子兩人一路回了大院。

  剛進自家門。

  周瑟瑟迅速把門關上。

  提高了些許的速度,一路跑到屋裡,看見警衛員守在床邊,周瑟瑟皺著眉頭問道,「同志,辛苦你了,有人來找我嗎?」

  警衛員憨厚的笑了笑,一邊搖頭一邊說,「沒人過來,我一直在這裡看著孩子呢,寸步不離的,孩子沒醒,也沒哭。」

  周瑟瑟心裡有了猜測。

  面上露出了一分感激的笑容,「多謝同志了,我已經把孩子帶回來了,都是些誤會,沒啥大事兒,您快回去休息吧。」

  警衛員急忙起身。

  敬了個禮後,往外走去。

  周瑟瑟看了星星一眼,果斷的追上了警衛員,「同志等等。」

  警衛員迅速停下腳步,「嫂子,您還有事兒?」

  周瑟瑟裝出幾分不好意思,「同志,你看這事兒已經結束了,傳話的人說的話也有幾分失實,所以我能不能請你幫我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

  警衛員恍然大悟。

  小孩子不懂事,再加上大人教導的不及時,做些錯事很正常,他小時候還偷偷拿過家裡的錢呢,現在不一樣也成了一名光榮的子弟兵了?

  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警衛員急忙對周瑟瑟承諾說,「嫂子你放心,這件事情我爛在肚子裡,絕對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周瑟瑟鬆了口氣。

  把人送了出去。

  重新反鎖了大門後,周瑟瑟慢悠悠的轉過身,看著昏黃色燈光充滿的堂屋,深吸了口氣,邁著小碎步挪進了屋裡。

  星星利落的趴在了板凳上。

  將手裡的皮帶遞給周瑟瑟。

  聲音怯生生的說,「你打吧。」

  周瑟瑟冷笑一聲,右手接過了皮帶,用力的在空中一甩,皮帶發出唰唰的聲音。

  這一皮帶下去,六歲的小孩身嬌體嫩,非得皮開肉綻。

  聽到唰唰的聲音,星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然而下一瞬間。

  周瑟瑟已經隨手將皮帶扔在了八方桌上,扶著桌子坐下來,「別撅著屁股,你給我站好了!」

  星星懵懵懂懂的爬起來,站在周瑟瑟面前。

  他身上滿滿是昏暗的光。

  昏黃色不顯溫馨,卻顯低沉。

  周瑟瑟伸出手,嚇得小傢伙向後撤了撤身子。

  周瑟瑟冷笑一聲,隨口說道,「躲?我要是真想打你,你覺得你今天晚上能躲得過去嗎?既然那麼害怕,為什麼還主動把腰帶送到我手上?」

  星星低聲喃喃道,「做錯了事情就要挨打。」

  周瑟瑟看著他瘦弱的身子,「不對,做錯事情要認錯,要知錯就改,下次遇到類似的事情,絕對不能再犯,就算我今天用腰帶把你打到半死,打得你皮開肉綻,屁股都爛了,可你養好了傷之後繼續去偷糞,那麼你挨的這頓打,將沒有任何意義。」

  星星茫然的抬起眸子。

  他說道,「你真的不打我?」

  周瑟瑟堅定的點頭,「我不打你,樊星星,你去五斗櫥上把紅花油拿過來。」

  星星下意識的望向周瑟瑟的膝蓋,他知道周瑟瑟現在肯定很疼。

  立刻邁著小短腿跑過去拿過了紅花油。

  把紅花油放在了周瑟瑟跟前。

  周瑟瑟擰開紅花油的蓋子,把紅花油倒在手心裡,搓了搓,雙手抬在半空中,「愣著幹什麼,過來!」

  星星傻呆呆的愣在原地。

  周瑟瑟扁扁嘴,「會走嗎?邁開你的腿,走一步。」

  小傢伙木訥的邁開右腿往前走了一步。

  周瑟瑟一把拉過他。

  把手上的紅花油粗魯的塗在了星星被打的紅腫的臉上,塗的像小花貓似的,「好了,先去睡覺,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

  星星怎麼可能睡著?

  整整一晚上。

  他就像被一條繩子吊在半空中一樣,心裡恍惚又恐懼,他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閉上眼睛,好像自己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上稱了一根火柴。

  又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不一會兒,整個後背上就會熥出來一身汗。

  他認識到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自己做錯了事情,侮辱了親生父親的烈士稱號,也讓現在的爹背了黑鍋。

  他甚至想要以死謝罪。

  第二天早上起來。

  周瑟瑟照常做了早飯,叫兩個孩子過來吃。

  點點似乎覺察到了哥哥的不對勁,「哥哥,吃飯飯呀。」

  星星勉強的笑了笑,「我不餓,你先吃。」

  飯後。

  周瑟瑟把小筐子塞到點點手裡,往點點的兜兜里裝了幾塊大白兔奶糖,親自把人送去了何大花家裡,讓春生帶她玩兒。

  等她回到家。

  早飯的飯碗已經被刷乾淨,星星拿著比他還高的掃帚在掃地。

  周瑟瑟說道,「別掃了,你過來。」

  星星跑過去。

  周瑟瑟給他一把鐵杴,一個鐵桶,「你去把茅廁掏了。」

  星星一怔。

  他嘴巴動了動,終究是什麼都沒說,扛著鐵杴去茅廁了。

  臭烘烘的味道瞬間在院子裡爆開。

  周瑟瑟捂著鼻子出門呼吸新鮮空氣。

  結果,就聽到了軍嫂們聊天的八卦。

  「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天晚上盛副營長家的老大出去偷東西被人當場抓住了,人家說啥不放人,非得把人扭送到公安局。」

  「啊!偷了什麼東西?」

  「不曉得,估計是很貴重的東西吧,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小小年紀就會偷東西,長大後還得了啊,咱們以後也要上點心,省得家裡被偷了,咱們卻投訴無門。」

  「說起來,我家半年前丟了把掃帚,肯定也是他偷的!」

  「嫂子你要是這樣說,那我就不得不說我家三個月前丟了一條褲衩了,我以前都沒好意思說出來。我尋思著,軍區大院裡難道還能出了小偷不成?大概是我自己放忘了,但是現在……嘖嘖嘖,難說。」

  「嘿嘿嘿,丟的是你的大褲衩還是你男人的大褲衩?要是你自己的,你以後可得小心了,六歲的孩子不簡單呢,眼看著這玩意兒長大了也是吃花生米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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