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地下

  順著通道向下，便到了總督府的控制中心。一個平台恰好在在他們跳下來的地方。

  「真是個大工程。」陸修四處看了一下讚嘆道。

  這裡是機械所能達到的極致。順著螺旋狀的階梯一路向下，所能看到的是無數的齒輪在共同工作，它們環環相扣，一絲一毫都嚴密貼合，機械運作的轟鳴聲在這個空間，久久迴蕩。槓桿，齒輪，螺絲所有的機械零件共同構成了恢弘的樂章。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不相信只是單純的機械就可以達到這樣的地步。」陸修看著一個小如米粒的齒輪說道。

  「這裡的每一個齒輪，每一個螺絲都有自己的編號。」賀石在前面帶路，「它們中的任何一個出現問題都會導致水和光的失控。」

  「你每天都來這裡維護嗎？」陸修問道。

  

  賀石停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沒事的時候，我一直都在這裡。」

  「建設這裡用了多長的時間？」

  「三年多吧，我記不清了。」

  「三年，這麼說在人們剛剛準備遷入地下的時候，這裡就已經在建造了。」陸修說道，「這裡是誰設計的？他可是個天才。」

  「你的問題真多。」賀石似乎已經不想回答他了，「到了。」

  一扇巨大的金屬門切斷了剩下的路，它的周圍都是岩層，想要繼續前進，除了打開大門別無他法。大門上似乎刻著繁複的花紋，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些花紋是門上的機關，它們在不停地運作，門上的花紋也隨之變化。

  「這——」陸修忍不住後退一步，看著這扇巨大金屬門。

  地下的燈光昏暗，光灑在花紋上，在機械的縫隙之間閃著光，它們一同流轉，不斷地變化著。

  「門後面是什麼？」陸修問道。

  「你想要的答案。」賀石說完從懷裡掏出一枚戒指，他猶豫一下，到底還是將戒指對準門上的一個凹槽，把戒指放了進去。

  金屬大門開始發出轟鳴，門上的花紋以戒指為中心變得有序規則，在機械運作的聲響中，門開了。

  「好險。」達芙吊掛在房樑上，看著守衛匆匆跑過，鬆了口氣。

  「他們應該已經沒事了吧。」達芙剛要鬆手跳到地面上，卻看到古路的身影。

  「他來做什麼？」達芙打開通訊器，「陸修？」

  通訊器里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卻沒有聽到陸修的回答。

  達芙愣了一下，把耳邊的通訊器關死，跟上了古路。

  古路快步向前走著，他知道應該去哪裡找賀石。

  達芙跟著古路到總督府，想了想打開了陸修給她的東西，東西不大只是一個小小的按鈕，達芙想了想，摁下了按鈕。

  不可思議地，達芙看到自己從拿著按鈕的手開始，慢慢地變成了透明，達芙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用自己的手臂碰到了自己的身體後，才終於放下心來。

  「地球的科技可以達到這種地步嗎？」達芙饒有興趣地轉圈，直到她發現自己的影子還存在才老實地躲了起來。

  古路走上二樓的階梯，四處張望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後，轉動了獅頭雕塑的底座，一個通道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達芙藏在陰影里，看著古路跳下通道，心一橫從藏身的地方跑出來，在通道即將關閉的時候跳了下去。

  「這算什麼？」陸修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看著拿槍對著他的賀石，「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好條件了。」

  「不，我們從來都沒有達成共識。」賀石說道，「你一直騙我！」

  「這話從何而來？」陸修一臉無辜的，「我以為我已經展現了我最大的誠意了。」

  「那個酒館！」賀石的臉通紅，呼吸急促，「你為什麼會到那裡？」

  陸修眨了眨眼睛，「你在外面躲的那幾天應該就是為了找她吧？」

  「你還知道什麼！」賀石情緒激動，拿著槍的都在抖，他往前走了幾步，把陸修逼得也往後退。

  陸修往後退了幾步，身子倚上了防護欄，瞬間感受到了高溫，退無可退。

  金屬門的後面是更加讓人驚嘆的機械世界，岩漿的熱量是這個龐大機器的熱量來源，耐高溫的機械從岩漿的上方一直延伸到洞穴上方，突出土層貫穿了整個地下世界，它們隱藏在土層，岩層中，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維持著地下世界的運轉。

  陸修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賀石冷靜下來，「你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亂套了，這顆星球的時日無多。」

  「都是謠言！」

  「那不是謠言。」陸修說道，「你知道末世下，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她開的是酒館，容易生事，我比你早幾天找到她，幫她解決了幾個麻煩。」

  「她——」

  「她說她有一個不歸家的朋友，她一直在等他。」陸修說道，「你認識她的朋友嗎？」

  賀石還在瞪著陸修，像是一頭受傷的猛獸，但那眼神又是那樣悲傷，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他似乎是想要扣下扳機，但最終還是垂手，槍從他的手中掉到地面，放出一聲響。

  陸修長舒一口氣，把手放下，看著低頭哭泣的賀石，開口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和我做這個對你來說毫無益處的交易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賀石的眼眶發紅。

  「從發現這裡是機械控制，我無法進行有效的網絡入侵開始。」陸修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裡的建造者就是你吧？」

  「呵。」賀石苦笑一聲，跪倒在地，他淚流滿面，抬頭看著這個他自己建造的機械世界，齒輪如繁星在宇宙中沿各自的軌跡運行，「這裡是個牢籠。」

  從十年前他握住那雙手開始，這些年來一直不曾離開。

  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金屬大門又打開了。

  「賀石，陸修！」陸修抬頭看到舉槍的古路。

  「這下，人齊了。」陸修笑眯眯地打著招呼，「你好啊，郎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