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學院的輪迴

  「娘親不必憂慮，我們道謝便好，如果娘親還沒想好如何道謝，我們先行回國也無妨。」

  「呵……被寧兒一說，竟是如此簡單呢。」

  

  「璃兒，你看我們的女兒多麼乖巧，無論如何，她活生生的在我們面前，也許，不該怨他了。」

  鳳昊瀾作為男人可能真的可以諒解，但我是女人，是母親，更何況……我們還是有著家仇的人。

  算我婦人之見也好，心胸狹隘也好，我……現在真的做不到。

  「我知道了，容後再說。」

  「好，璃兒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要，我們走吧。」

  鳳昊瀾伸出雙手抱起我，一路將我抱上馬車，古煜的宮人紛紛行禮，未見雷炎。

  離開古煜的地界，我感嘆再也不想踏足此地，若真要道謝，就讓鳳昊瀾出面吧。

  回到仙落王宮之中，我不禁想起安寧這幾年成長的點滴。

  每日的艱苦鍛鍊，御靈課程，我的教說，還有鳳昊瀾的特訓，真的不曾輕鬆。

  本想我的女兒該是公主模樣，現在卻恰恰相反，生生養成了小女王。

  想要突然改變，更是不可能的。

  儘管我們已經相認，她還是堅持從前的課程，從不撒嬌，也從不討要什麼東西。本以為她異常的懂事，是因對我和鳳昊瀾有怨言的關係，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才發現，她真的是性格使然。

  我從不知道……原來性格也會遺傳。

  無論無何，安寧已經回到我身邊，從前只知對她喜愛，現在看來，那正是血濃於水的羈絆。

  我定會用命來保護她，絕不讓她面對任何傷害。

  眼下，鳳昊瀾自然在盡力提升兵力，在不殃及百姓的情況下，大量徵兵征糧。

  其實各國都是如此，他們都在防範青霄和傲來。

  近幾年戰亂不斷，雖然青霄一戰之後都是些地方城池的爭奪之戰，但這也在預示著，大戰即將來臨。無論如何，五國皆有損傷，這表情上的『和平』，還可以撐很長一段時間。

  這一年，安寧十歲。

  在她的央求下，讓我們提早送入沌元學院。因她年紀太小，我便命九黎黑羽暗中保護，直到她及笄之年。

  入學那天，是我和鳳昊瀾一起送她去的，說來也巧，竟見到了多年不見的未瑾。同樣的，她也是送孩子入學。

  離老遠，她就向我們招手，牽著那個男孩子擠過人群而來。

  「小姐，好久不見了，您的氣色……似乎不如從前，回頭到未瑾那，未瑾給您配些藥吧？」

  未瑾的神色從喜出望外變為擔憂，也許我看起來真的是個病秧子了。不過她看上去倒成熟了許多，有了歐陽寧艷的幾分神色。從前她不喜奢華，皆是素衣淡容，而今日……許是特意隆裝盛飾了一番。

  黑如泉的長髮一縷縷的盤成髮髻，玉釵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支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楊柳細腰，風韻顯現。

  正是她這年紀該有的模樣。

  「不必了，我的身體也就這樣了，這是你兒子？」

  她身側那男孩……長得真像龍承顏。

  「嗯，未洵，叫娘娘安好。」

  「娘娘安好。」

  「嗯。」

  未瑾的眼神移到安寧身上，與她看那未洵的眼神一樣充滿母愛，畢竟她是帶過的……與親生的一樣。

  「小姐，這是寧兒？」

  「嗯。」

  「都長這麼大了，出落得和娘娘一般美麗……寧兒，這是未洵哥哥，你還記得嗎？」

  安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男孩，張口便讓未瑾強忍的眼淚掉落。

  「奶娘，未洵哥哥。」

  「……對，對，寧兒的記憶力真是好，又乖巧懂事，定會和娘娘一樣成為人中之鳳……」

  『鐺――！鐺――！……』

  熟悉又遙遠的鐘聲響起，是開啟大門的警示。

  「安寧，可以進院了。」

  「是，父皇。」

  安寧向我們一一禮別。

  「父皇，母后，女兒這便去了，望父皇母后保重，不必牽掛。」

  「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若是有處理不了的事情，一定傳信給我們。」

  「女兒知道了。」

  ……

  「未洵，你要照顧安寧，一定用命護她周全。」

  未洵聽後認真的向未瑾點了點頭，向安寧伸出手，她大方的握上，接著兩個孩子便一起走進了學院。

  我目送著他們融入學生之中，不禁感慨萬千。這是我從前走過的路，如今我的孩子一樣要獨自去面對，不過好在，我已在學院積攢了一些善緣，希望她不會太過坎坷。

  「小姐，去未瑾那裡坐坐吧？」

  未瑾小心翼翼的詢問，本是無意的，可見她這般期盼，又不忍心拒絕。

  「也好，總歸是順路，去坐坐也無妨。」

  「嗯~！小姐，未瑾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璃兒，邊走邊說吧。」

  「嗯，走吧。」

  梧村極靈客棧，當年第一次踏足，我以為我進入了江湖，殊不知……這世界處處是江湖。

  未瑾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小菜，都是從前我愛吃的，她還記得。

  「小姐，您嘗嘗這個，這是未瑾去年采來醃製好的，小姐一向喜歡這種野菜的味道。」

  未瑾夾了一口菜放入我的碗中，令人觸景傷情。在學院之時，雖然我們常常同桌吃飯，但她總是先讓我吃飽，才顧得自己。

  我儘量自然的拾起筷子，將那菜葉放入口中……到底是未瑾的手藝，有著獨特的味道。

  「不知小姐的口味是否有了改變？」

  「沒，這個味道很好。」

  「呵呵，那就好，未瑾很高興，這麼多年了，小姐還是小姐。」

  她的話很有深意，是難得的忠言。

  「未瑾。」

  「是，未瑾在。」

  「……這幾年，你過的如何？」

  人往往強悍堅韌，卻敵不過一句真心的問候。

  未瑾抹著淚水，還是止不住它連連而下。

  「小姐……未瑾過的很好，衣食不缺，只是思念小姐。小姐說，會將未瑾接回宮中，未瑾一直等著……如今，未洵也能自立了，未瑾還想服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