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監控

  宋亦瀾今晚在醫院看守母親。

  她還有一個打算，想趁這次機會，好好觀察下李登明在家中的行為。

  她覺得李登明或許會趁她今晚不在家，搞什么小動作，就能露出馬腳了。

  家中的攝像頭運轉正常，宋亦瀾通過手機能看到實時的監控畫面，一個在客廳，一個在書房，兩個都是紅外線攝像頭，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到景物輪廓。

  宋亦瀾從晚上十點就開始看監控了，她將手機橫放在床頭，一邊拿著小說打發時間，一邊時不時地掃一眼監控。

  晚上十點半，李登明上了趟廁所，沒坐輪椅，而是拄著拐杖，走路也順暢許多，宋亦瀾輕哼一聲，知道李登明之前是故意演戲給她看，其實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晚上十一點，家中熄燈，李登明睡了。

  宋亦瀾也有些犯困，閉上眼很快就睡著，再醒來時，是凌晨一點，她守著監控，看了十幾分鐘，黑漆漆的家中沒有丁點動靜，死一般的寂靜催人入眠，宋亦瀾再次睡著，這一次睡的昏沉，一覺睡到凌晨三點，被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吵醒。

  這是她專門定的鬧鐘，就是為了起來監控李登明的，因為前兩次李登明都是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離家，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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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亦瀾強打起精神，眯眼盯著監控。

  畫面黑沉安靜，就像卡住了一樣，唯有時間一秒一秒地跳動，表明監控運轉正常。

  宋亦瀾幾次都差點睡過去，她不停掐著自己的胳膊，用疼痛保持頭腦清醒。

  足足盯了三十分鐘，在凌晨三點半的時候，畫面忽然有了光線上的輕微變化，臥室的方向倏忽亮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正常，但這個細節還是被一直緊盯監控的宋亦瀾捕捉到了，她定睛細看，發現一個黑影從臥室中溜了出來，拄著拐杖，一瘸一拐，一步一停地書房走去。

  李登明起來了！

  宋亦瀾瞬間就不困了，翻身而起，將手機舉到臉前，觀察著李登明的一舉一動。

  李登明摸黑進入書房，拉開書架底下的暗格，將那個空空的黑色包裹提了出來，然後一瘸一拐地離家了。

  監控確認了宋亦瀾的推測是沒錯的，那以後這個時間點，她就可以裝睡然後跟在李登明身後，在他幹壞事的時候將他抓個正著。

  宋亦瀾估計大概半小時左右，李登明就會返回，她耐心等待著，在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她例行瞥了一眼監控，發現書房內竟然多了一個人！

  她以為是李登明回來了，定睛細看，發現不是李登明，是一個陌生人。

  那人彎腰弓背，戴著個帽子，貼著書房門，靜靜站了一會，然後開始翻找起來。在某個視角之下，那人抬了一下帽檐，宋亦瀾這才認出，竟是李登明的繼父。

  宋亦瀾曾明確禁止他偷偷回來，沒想到，僅隔一天，他就回來了。

  這還是宋亦瀾通過監控看到了，在她看不到的時候，老頭是不是也時常進入她家？

  她知道這事不能縱容，為了孩子的安全，她必須要將老頭徹底隔絕在她家之外。

  宋亦瀾正欲給李登明打電話，但想到李登明此時正在外面「幹壞事」，如果給他打，無法自圓其說，反而還會暴露攝像頭的事。

  略微思索，宋亦瀾決定回家，藉口是取衣服偶然碰到，將老頭抓個正著，直接扭送至派出所，至於李登明的行為，她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宋亦瀾迅速穿衣，離開醫院，驅車直奔家中。

  開至中途，宋亦瀾忽然發現老頭緊貼牆壁，一動不動了。

  片刻後，書房門打開，李登明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

  宋亦瀾緊盯手機監控，連路都忘了看，一陣鳴笛聲響起，一輛運渣車從旁邊疾馳而過，宋亦瀾驚出一身冷汗，急忙將車停在路邊，這才繼續看監控。

  李登明提著黑色包裹進入書房，隱約可見包裹鼓鼓囊囊的，似乎裝滿了東西，李登明席地而坐，拉開包裹拉鏈，從中取出一個罐子一樣的東西。

  這時，李登明似是聽到了什麼動靜，忽然扭頭望向右側，接著便發現了躲在那裡的老頭，他顯然被嚇著了，手腳並用地往外爬，老頭從牆邊出來，瘋狂地擺手。

  情況驟變，宋亦瀾愈發著急，但又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畫面，便一直在路邊看監控。

  毫無徵兆地，李登明和老頭扭打在了一起，李登明腿傷未好利索，老頭則是年老體衰，兩人打的難分難解，在地上滾做一團，撞到了書架上，不知誰拉了一下書架，書架轟然倒地，將兩人壓在了下面，裝在上方的攝像頭也跟著一起墜落。

  監控畫面瞬間黑了下去，視角之內，什麼都沒有了。

  宋亦瀾知道不能再等了，立刻驅車回家，快到家時，發現監控畫面移動了，似是書架被扶了起來，但並未看見屋內有人。

  宋亦瀾匆匆上樓，小跑著來到門前，用鑰匙打開門，徑直進入書房。

  然而，讓她感到驚訝的是——書房內竟然一切正常！

  書架歸於原位，書本堆放的整整齊齊，地面乾淨整潔，沒有絲毫打鬥痕跡。

  老頭沒見，李登明也不在這。

  宋亦瀾將書房門反鎖上，拉開書架底下的暗格，黑色包裹臥在裡面，她急忙拉開拉鏈，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宋亦瀾愣住了。

  要不是她親眼看過監控，都不敢相信這裡不久前曾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宋亦瀾立刻拿出手機看監控，發現監控又恢復了正常，書房和客廳的景象隱約可見，她躡手躡腳走出書房，在客廳內轉了一圈，並未發現老頭的身影，她悄悄打開小臥室的門，上鋪的諾諾和下鋪的豆豆都睡的安穩，裡面並無異常。

  宋亦瀾站在主臥門口，凝神靜聽，隱約能聽見李登明的鼾聲。

  她本想就這樣離開，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但實在放心不下兩個孩子，擔心老頭藏在某處，伺機對他們做壞事，於是打開主臥門，走了進去。

  李登明躺在床上，鼾聲忽大忽小，聽起來很假。

  宋亦瀾一邊佯裝拿衣物，一邊仔細觀察四周，並未發現異常。

  李登明似是決定裝睡不醒了，宋亦瀾都打開手機照明了，他還在打呼嚕。

  宋亦瀾將衣物裝進包中，臨出門時，故意加重力道關門，她來的時機雖巧，但目的光明正大，所以不必偷偷摸摸的，這樣才能打消李登明的疑慮。

  宋亦瀾將家中查了個遍，未發現老頭的身影，她知道老頭肯定走了，便決定今晚先這樣，明天一早找人來換鎖，隨即離開了家。

  凌晨四點，宋亦瀾返回醫院，期間一直盯著監控，家中沒有任何異常。

  直到清晨六點，晨旭的微光照亮了屋子之後，她才放下心來，閉上雙眼，想睡一會，卻怎麼都睡不著，腦中浮想聯翩，想不通昨晚是怎麼回事，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李登明將老頭趕走了，又將書房迅速收拾乾淨。

  難道李登明知道她要回去？

  李登明為什麼忽然和老頭打架？

  老頭是否受傷，被趕去了哪裡？

  李登明從黑色包裹中取出來的那個罐子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一系列問題充斥腦海，宋亦瀾一個都想不明白，但不管怎樣，已經確定李登明半夜三更出去幹壞事了，這也算一個巨大進展，對後續的行動具有指導意義。

  隨後，宋亦瀾想起了前天晚上她從李登明手機銀行中截圖的支付條目，昨天忙了一天，都忘了查，她趕緊翻出照片，一張一張地對照篩選。

  宋亦瀾從六點半一直查到七點半，整整查了一個小時，將十幾張圖片中的數百條支付信息全部看了一遍，發現每隔兩個月，就有一條支出為120元的條目，半年之內，共支出三次，每次都在當月十五號，商戶名為：萬匯科技有限公司。

  宋亦瀾迅速從網絡上搜查該公司，得知是一家人工智慧科研公司，下面有幾個子公司，其中一家名為千尋商務聯合公司，其主營業務中，赫然就有自助存儲櫃售賣推廣一項，應該就是郭律師說的那個存東西的地方了。

  宋亦瀾為自己的發現感到激動，迫不及待地聯繫了郭律師。

  郭律師聽完宋亦瀾的講述後，也表示這兩個發現十分重要。

  「監控你繼續看，但不要著急行動。」郭律師冷靜地道，「我們要先確定存儲櫃的位置，拿到他的犯罪道具，才算掌握了證據。」

  「明白。可只有支付條目，怎麼找到存儲櫃在哪？」

  「交給我吧。」郭律師信心滿滿地道，「我們翻盤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