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沒人通知

  九月二十五號晚上，距離婚禮開始還有五天。

  秦禮和秦思第二天早上要坐火車回老家，這晚和宋亦菲一起吃飯。

  席間，秦思握著宋亦菲的手，語重心長地說：「菲菲，再過幾天，你就是秦家的人了。在我們農村老家，只要舉辦了婚禮，行了儀式，便有著神聖的意義。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商量，就把我當成你的親姐姐，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邊，保護你、照顧你，替你排憂解難。」

  宋亦菲感覺秦思說的太正式了，像是某種宣言，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壓力，不過，她知道秦思說的是真心話，是為她好，她能從秦思坦誠的眼睛裡看出來。

  秦思的手微微用了點力道，仿似是在提醒宋亦菲趕緊回應一樣。

  「我明白的，思姐。以後我凡事都找你商量。」宋亦菲覺得自己就是隨口一說，但話一出口，卻顯得很正式，也像宣言一樣。

  「菲菲，你真棒。」秦思拍了拍宋亦菲的肩膀，「來，我們一起喝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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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禮正在悶聲吃菜，聽見姐姐的召喚，立馬舉杯，三人乾杯後喝了一個。

  宋亦菲感覺自己沒喝多少酒，但不知不覺就醉了，仿似酒不醉人人自醉。秦思說的話她聽了七七八八，重點不是話語的意思，而是秦思給予她的那種依靠感，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嫁給了秦禮，而是嫁給了秦思。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席間的話題永遠圍繞著宋亦菲，目光也都聚焦在宋亦菲身上，交談中沒有煩惱和憂慮，只有讚揚和欣賞，雖然人不多，卻讓她有一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感覺。

  這一頓飯，宋亦菲吃的踏實又開心。

  臨近結尾，秦思說起了鄭保松，讓宋亦菲不用擔心，說已經基本搞定，還問宋亦菲是不是最近都沒看見鄭保鬆了。宋亦菲說確實如此，她本來還有些擔心鄭保松會破壞婚禮，聽到秦思這麼說了之後，才算放下心來。

  宋亦菲知道，秦思不止會說話，更會辦實事。

  有秦思在，宋亦菲就感到安心。

  翌日清晨，秦思和秦禮坐上了火車，一天一夜之後，他們於第二天的上午到達正州，接著坐汽車到河壁市，再轉車到縣城，當他們到家時，已是晚上了。

  秦禮和秦思沒有休息，當晚就開始布置洞房，當他們將初步實景照片發給宋亦菲後，宋亦菲驚喜地發現洞房非常喜慶古典，紅色的木床和蚊帳，紅色的桌椅和牆壁貼畫，隨處可見的刺繡和剪紙，有點像古代的婚房，充滿了儀式感。

  宋亦菲忽然有點迫不及待了。

  等到二十九號這一天，宋亦菲早已將所有東西準備齊全，何秀月也為宋泉請了一個全天護士。宋亦菲和大姐約好一起去機場，二姐直接從公司過去，到機場碰頭。

  下午三點，宋亦菲和何秀月出發去往大姐家。來到大姐家時，大姐還沒收拾好，家裡一團亂，東西散落的到處都是，大姐工作上又出了點問題，一會一個電話，整個人看起來毛焦火躁的，電話里怒氣沖沖地罵人，掛斷電話後又找不到東西了，開始摔摔打打。

  宋亦菲和何秀月坐在沙發上，簡直如坐針氈，她們很想幫忙，卻插不上手，只能乖乖坐著，等宋亦瀾一件件處理。

  一個小時過去了，宋亦瀾還沒收拾好，看起來更亂了。

  飛機起飛時間是晚上七點，他們五點前必須出門，可現在已經四點半了，宋亦瀾根本沒有要走的架勢。

  宋亦菲忍不住了，提醒了一聲宋亦瀾。

  「知道了，知道了。」宋亦瀾有些煩躁地道，「我本來以為是明天的飛機，誰知是今天的，工作都沒交接好，東西也沒來得及收拾。還得給豆豆和諾諾請假。今天至少有八十件事等著我處理，我也想儘快啊！」

  宋亦菲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說了，生怕惹大姐發火。

  何秀月一直悶不做聲，她太了解宋亦瀾了，這種時候，老實坐著比什麼都強。

  眼看著五點過十分了，宋亦瀾才將所有衣物一股腦裝進箱子裡，又帶上一些生活用品，幾分鐘時間收拾完畢，拉上豆豆和諾諾，便要出門。

  就在這時，李登明回來了。他打電話到幼兒園，想和老師說晚點去接豆豆，得知豆豆請假了，感覺事情不對勁，便回來看看。

  「你去哪？」李登明看見宋亦瀾拉著一個大行李箱。

  「你管不著。」宋亦瀾徑直朝門口走。

  「等等……孩子也一起？他們不上學了？」

  「跟你說了，你管不著！」宋亦瀾提高了音量。

  這時，李登明才看見屋內的宋亦菲和何秀月，他立馬明白了過來，說道：「你要去參加亦菲的婚禮吧？」

  宋亦瀾將行李箱甩出去，拽住兩個孩子朝外走，沒理會李登明。

  宋亦菲和何秀月從李登明身旁走過，也是有些尷尬，兩人都低著頭，裝作看不見。

  「亦菲，你們是一起去婚禮嗎？」李登明問宋亦菲。

  「是的……大姐夫。」宋亦菲輕聲道。

  「都要離婚了，叫什麼大姐夫啊！」宋亦瀾在門口喊，「快出來吧，來不及了！」

  宋亦菲和何秀月趕緊走了出去。

  「為什麼沒人通知我？」李登明神情落寞，「我還為亦菲準備了禮物的。」

  宋亦菲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莫名地，她為大姐夫感到了一絲心疼。

  宋亦瀾則是冷哼一聲，態度不言而喻。

  「你自己去就去吧，帶上兩個孩子幹什麼呢？這不耽誤他們功課嗎？」李登明跟出去，站在門檻上，攤開雙手說。

  「他們本來就想去。再說了，留在這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放心！」宋亦瀾用力摔上門，不想再和李登明多說一個字，但門尚未關上，就被李登明頂住了。

  「為什麼沒人通知我？」李登明又問了一遍，語調相比之前，多了一絲陰冷。

  「瞧你那德行！不樂意咋地？！」宋亦瀾走到門前，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李登明的額頭，「你給我滾遠點，別讓我再看見你！」

  李登明被戳的後退了一步，宋亦瀾順勢關上了門。

  宋亦菲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她一直以為大姐家比較和諧，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狀況，她有心勸一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大姐的脾氣她是知道的……

  「走啊，愣著幹嘛！」宋亦瀾拉著行李箱往前走，扭頭喊道。

  「哦哦……來了。」宋亦菲急忙跟上去。

  在這一刻，宋亦菲忽然產生了一種負罪感，她覺得這一次的婚禮行程，可能會成為大姐家矛盾爆發的導火索，從剛才大姐夫的表現來看，他似乎對沒人通知他十分介意……宋亦菲的心情莫名地沉重起來，但看大姐，卻好像沒事人一樣。

  房間內，李登明獨坐書房，面無表情地看著牆角落的鐵皮桶，眼鏡滑落至鼻樑處。

  「為什麼沒人通知我？」李登明自言自語，「我做錯了什麼？」

  良久之後，李登明緩慢起身，在客廳轉了一圈，又去臥室轉了一圈。宋亦瀾走了，兩個孩子也走了，地上狼藉一片，房內只剩他一個人，空空落落，冷冷清清。

  「不該這樣的。」李登明撫正鏡框，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們是一家人，要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