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荀亞，思想家

  「物競天擇，好一個物競天擇！」葉暖嗤笑著，打量著螣猄，突然道：「前兩日，有人潛入天陰家意圖不軌。我們根據線索找出兩個最可能犯罪的人，其一來自三頭化骨蛇族的三化流之，其二荒國荀亞。前者，身懷仇恨而來，後者目的不明。」

  「你想讓我說什麼？」螣猄聽到荀亞二字，微頓，抬起頭直視葉暖的眼睛。

  荀亞，這二字讓螣猄刻骨銘心。最好的摯友，親自葬送他的性命，恨，怨，交織在一起啃食著螣猄的心扉。被人救起的那一刻，螣猄想過報仇，奈何被束縛在黑海，數十年如一日被拘禁在無邊無際的黑海，心底的仇恨一點點沉澱。

  時至今日。

  螣猄分不清恨多一點，還是怨多一點。

  連帶地，他甚至不敢見螣師。

  當然，螣猄複雜的心緒，葉暖是不清楚的。也許，能想得到卻無法理解。

  「荀亞，你知道多少？」葉暖開門見山，詢問道。

  

  螣猄微怔，眼神逐漸放空有些失神，囁嚅著嘴唇，他緩緩出了聲，「荀亞，一個聰明絕頂的男人。他學識淵博，為人風趣……同時，他心機深沉，擅長算計。」

  螣猄言語下，荀亞分割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前者，他是風光霽月的君子。

  後者，卻是個十惡不赦的惡徒。

  聆聽著，眾人望向螣猄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從螣猄的話中，不難看出他內心的矛盾。

  是摯友，也是仇敵。

  難怪螣猄遲遲沒有聯繫螣師，沒有返回螣蛇族。

  一切，因為螣猄心底怨恨難消。他覺得虧欠螣師，虧欠族人。認為有蛇部落的慘境是他造成的，他怪自己識人不清，將荀亞引見給螣師……

  無關對錯，螣猄一天想不清楚，就一天無法放過自己。

  「他人在蜜城，你不想見見他？」葉暖無視螣猄的糾結，直接道：「你們三人糾纏數十年，難道還不打算解決下？有蛇部落出世，早晚會跟荒國對上。」

  「他很危險，你們別插手。」螣猄警告道。

  葉暖翻著白眼，無語望著螣猄，吐槽道：「螣師這樣說，你也這樣說。除此外，你們就沒有想過徹底解決掉他？荀亞，一個連同族都敢屠殺的人，你們這樣拖著有什麼用？別拖到最後，把敵人徹底養肥。不久前，我在翼虎部落雙子岬跟荀亞打過照面，他連祂都敢招惹，你認為下次他招惹的會不會是域外蟲族……」

  「……」

  頓時，螣猄不再言語。

  他不傻，以荀亞的瘋狂。葉暖說的話，將來未必不會成為現實。

  那男人心太大，瓦爾納大陸早晚容不下他的野心。

  良久。

  螣猄抬眸，那雙墨綠深邃的眼睛蕩漾著深不見底的幽暗，認真道：「放心，我會解決荀亞。」

  「解決，但願你能做得到。」葉暖微微一笑，荀亞絕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螣猄想法雖美好，能不能成功卻是未知。連祂都被荀亞戲耍，葉暖不認為螣猄能製得住荀亞？比起螣猄，葉暖更信任螣師。奈何部落牽絆住螣師的腳步，如果螣師能來南疆，興許她不會這樣擔心。

  荀亞，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

  沒人知道會何時爆炸？

  「荀亞是誰？他難道比佘麗雅更難纏危險？」瑬望著鐵離端來的食物，隨口問了句。

  螣猄道：「荀亞，荒國蠻族。一個十分危險的男人，他意圖顛覆大陸現今的格局，是個瘋狂的戰爭瘋子。」當年，他被荀亞重傷推下懸崖前，荀亞向他描述過未來。那個未來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再沒有所謂的獸族勇者，人人平等，社會和諧……

  誠如，那確實是個和諧美好的未來。

  可惜，這一切的前提是屠殺所有流淌著獸族血脈的勇者。

  螣猄光聽著荀亞描述的未來，非但沒覺得美好，反而四肢冰涼。

  荀亞初心是好的，卻太極端瘋狂。

  瓦爾納大陸並不和平，如果沒有勇者，普通人真的能抗衡那些兇殘暴戾的野獸？再說，社會等級一旦形成，真的那麼容易推翻？荀亞勾勒的未來是理想鄉，空洞，而不切實際。

  「什麼玩意——」

  「戰爭瘋子，他似乎沒表現出好戰的動機？」

  瑬清冷的臉，一僵，發出驚呼。一旁，葉暖一頭霧水，以為自己重聽，聽岔了。

  「我之所以不想接觸荀亞，就因為他是個瘋子，而且不是普通的瘋子。他想顛覆大陸，想屠殺掉所有獸族勇者，將大陸還給普通人，讓普通人當家做主。」螣猄望著葉暖，將以前隱瞞的真相一一道出。這些事，他本來沒打算說透。

  此刻。

  見瑬詢問，螣猄索性說了出來。

  葉暖說荀亞接觸過祂，螣猄無端地生出恐慌。

  他以前不說是想獨自解決，現在事情超出預料之外，再隱瞞毫無意義。

  「瘋子。」

  許久後，葉暖輕輕吐出兩個字。

  庭院其他人像是聽天書一般，失神望著螣猄。他們怕不是聽了個寂寞，荀亞這「愛好」太偉大，讓人竟不知道該如何評判。

  哪怕是葉暖，這個來自地球和平時代的現代人。聽完螣猄的話，心底只剩下我草（一種植物）。任何時代的進步都基於社會的需求，就瓦爾納大陸目前情況來看，怎樣都沒到需要革新的程度不是嗎？

  「這事兒，荒國知情嗎？」葉暖幽幽道。

  「荒唐。」瑬冷聲道：「獸族血脈凋零是隨著時代的需求變化的，荀亞強求不會有好結果。」她出生天域，知道的事比一般人多。

  「他有大才，卻走了歪路。」螣猄道。

  葉暖滿頭黑線，輕笑道：「他不是走了歪路，而是把路走窄了！算了，他這事得告訴大陸各族一聲，以荀亞的能耐，如果不將這事披露出去，估計會有許多人被他籠絡。」螣猄沒說錯荀亞有大才，這份大才如果沒放在正途上，絕對是禍害。

  「荒國，與螣蛇族不和。這消息不能從螣蛇族嘴裡透露……」螣猄提醒道。就像瑬說的那樣，這真相太過荒唐。貿然說出來，沒人會相信。否則，他也不會憋幾十年，直到今天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