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熟悉的眼睛，螣蛇族

  爾獸城，摘星樓。

  與往常不同，今夜摘星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可有消息傳回？」戰咎神色惶惶，故作鎮定，詢問道。距離霧語山神秘消失，已然過去月余，天陰家動作頻頻，戰家安插在蜜城的探子盡數夭折。紅河商行從夏之城撤走損失慘重，入駐南疆，縱然有深淵地魔蟒族幫忙，仍舊困難。

  虞山陰沉著臉，搖頭道：「無。」

  戰家探子折損在蜜城，飛雲寨同樣沒能撈得到好處。黑亞留月前帶人入蜜城，此後再無音訊。如非爾獸城距離蜜城甚遠，飛雲寨又沒有別的退路，虞山很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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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戰咎憤怒不已，霧語山出事時，他試圖聯絡原地坤。可惜，音訊全無，紅河商行在南疆處處受限，如果失去原地坤扶持，戰家怕是寸步難行。

  「天陰家封鎖了一切消息，你我舉步維艱。」虞山眨著眼，試探，問：「你……可曾聯繫過那位公子？」虞山在霧語山事發之時，就聯繫過深淵地魔蟒族。可惜，深淵地魔蟒族的人讓他安心等待。

  這一等，就是一月。

  現今，南疆風聲鶴唳。眾多勢力各自抱團，有人稱親眼見到螣蛇族的人入南疆，這一來豈不是代表天陰家很可能會對南疆動手？

  這次霧語山之事，牽涉整個大陸格局。

  黑亞留帶走飛雲寨三分之二的精銳，虞山手上能調用的人手不足百人。可以說，一旦走出爾獸城，他就會變成睜眼瞎。否則，他不至於選擇干坐在爾獸城等消息。

  一月過去，黑亞留遲遲未歸，又聯繫不上。

  虞山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游執事怎麼說——」戰咎不答反問，陰沉的臉染滿焦躁和不安。這位游執事來自深淵地魔蟒族，乃是飛雲寨真正的主人。黑亞留和虞山是深淵地魔蟒族扶植的傀儡，這人神出鬼沒，戰咎也就見過幾次。

  虞山冷道：「等。」

  「等？再等，天陰家都該打上門來了。」戰咎大手一拍，一臉猙獰，「霧語山事發，天陰家完好無損。偏偏你我的人一個未回，深淵地魔蟒族莫不是當你我是傻子？」

  「不等，又能如何？」虞山怨恨道。

  「游執事在何處？」戰咎沉聲道。多日等待，讓他徹底失去耐心，爾獸城距離蜜城甚遠，仍舊屬於南疆。誰都無法保證等天陰家收拾完蜜城，下一步會做什麼。戰咎不想再坐以待斃，他選擇主動出擊。

  「嘶嘶……」

  這時，一道陰冷的嗤笑聲傳來。

  「戰咎，你在找我嗎——」

  這廂，戰咎身後牆壁突然裂開，露出一道暗門，裡面走出一人。一見，豁然是戰咎二人想要找尋的游執事，容長臉，面色陰沉，一雙眼睛遍布森冷，看上去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聞聲。

  戰咎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他們見過游執事折磨人，知曉這是個心狠手辣的主，聽聲音便覺得不自然。

  「見過游執事——」

  頓時，戰咎兩人忙起身行禮。儘管跟深淵地魔蟒族打交道已久，每次仍然感覺膽戰心驚。感覺面對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哼！」游執事冷哼一聲，陰冷視線刮過戰咎二人，冷冷道：「我要三百童男童女祭祀，明日晌午前，你們將祭品準備好送去魔蛇殿。」

  「……是。」

  戰咎二人相視一眼，齊齊打了個哆嗦。

  他們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

  低著頭，二人表情十分難看。爾獸城，是飛雲寨的大本營，這座城中的人跟飛雲寨密切相連，三百童男童女，意味著三百多個家庭會牽扯其中。屆時，怕是會掀起滔天巨浪。以前祭祀都是一男一女，這次游執事直接索要數百餘人。虞山心下一寒，戰咎來爾獸城不久，尚不了解個中內情。

  但，他仍然被游執事的歹毒嚇得不輕。

  這種需要人命的祭祀，莫不是傳說中的禁忌之法？

  同時，戰咎擔心爾獸城湊不齊游執事需要的人數。到時候，豈不是會波及戰家？戰家歷經波折，再經不起損失……

  思及，戰咎望向游執事的眼神多了些冷意。

  「游執事，請問霧語山後事如何？我……這邊一直聯絡不上坤公子，他是不是出事了？」戰咎試探道。如果深淵地魔蟒族真的出事，紅河商行和戰家都需要尋找新的退路。深淵地魔蟒族聲名狼藉，戰家跟他捆綁在一起本就有害無益。奈何一條船上的螞蚱，時至今日，戰家已經別無選擇。

  「你想問什麼——」游執事獰笑著，半張臉微露，猙獰，醜陋。

  見之，觸目驚心。

  戰咎心一緊，朝後挪步，他跟游執事沒打過幾次交道，對人了解不多。此時，他敏銳嗅到危機，屋內氣氛緊繃。隱約間，一股淡淡地腥臭繚繞開來。

  「坤公子，他還活著嗎？」戰咎強忍恐懼，問道。

  紅河商行和戰家全部身家都賭在南疆，如果深淵地魔蟒族失敗，後果不堪設想。是以，哪怕畏懼游執事，戰咎執意想要一個答案。

  游執事噙著笑，幽冷視線落到虞山身上，「你呢？想問什麼——」

  「寨主是生是死？」虞山緊張道：「我一直聯絡不上寨主，爾獸城諸多事情都需要寨主拿主意，我拖了一個月，下邊有人懷疑我做了什麼。」

  嘭——

  游執事手一伸，直接將虞山擊飛。

  「撒謊。」

  虞山被擊飛，肋骨盡斷，恐懼望向游執事。

  一旁，戰咎做出防備姿勢，冷道：「游執事，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想知道霧語山發生了什麼嗎？好，我現在告訴你們……我族成功了，等我族再次降臨瓦爾納時，就是獸族亡族之日。哈哈……」說時，游執事狂笑，極度囂張霸道，「儘快為我準備三百童男童女，我要開啟血陣。」

  「走，走了——」

  頓時，戰咎和虞山瞠目結舌，一臉死灰，片刻後回過神，怔愣道：「他們走了，那我們會怎樣？」霧語山牽動大陸各族，深淵地魔蟒族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紅河商行、飛雲寨該如何？思及，兩人神色大變。

  「別想聯繫外界，我已經封禁整座爾獸城，你們乖乖將我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否則我拿你們人頭祭祀。」游執事瘋狂道。普通血陣無法抵擋外界的攻擊，這才是游執事索要三百童男童女的原因，深淵地魔蟒族諸多精銳隨同霧語山離開瓦爾納。留在大陸的深淵地魔蟒族勢必會受到全大陸的攻擊，他不想死，於是就打上了血陣的注意。

  他認為只要開啟血陣，就能安穩無虞。

  哎——

  這時，一道嘆息聲悄然響起。

  「誰——」

  「有人？是，是誰？」

  游執事警覺環視四周，目光幽冷落到戰咎二人身上，森冷道：「戰咎虞山你們到底想玩什麼？我實話告訴你們，天陰家聽令螣蛇族準備清剿整個南疆，爾獸城作為飛雲寨的老巢，首當其衝會被天陰家清算。如果你們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早晚都得死……」

  顯然，游執事認為戰咎虞山想找退路，於是果斷開口要挾。

  「老師，他話真多，好吵。」

  這廂，游執事話未落。又是一道清脆軟糯的童音響起，言辭間滿是對游執事的不滿。

  「那，童童想怎麼辦？」

  瞬時，屋子臨近門口的位置出現一道道波紋。緊跟著，一高一矮兩道黑影突兀站在戰咎三人身前。兩人身披黑色斗篷，全身覆蓋在斗篷之下，除卻聲音，很難分辨出性別以及年齡。

  「他壞，打死她。」童童道。

  「你是誰？」戰咎蹙眉，提防著，同時拉響警鈴。可惜，無論他如何拉動警鈴，屋外始終毫無動靜。戰咎神色大變，沉聲道：「你做了什麼——」

  「你是問外面那些人？童童覺得他們太鬧騰，決定讓他們睡一覺。」他溫言細語，哪怕面對戰咎的質問，仍舊不慌不忙。

  「你，你……怎麼會出現在爾獸城？」游執事突然發現了什麼，驚恐注視著走近的男人，一把撕掉身上的外套，全身暴起化為半人半獸的怪物，朝著男人咆哮，低吼道：「山海老人，你不坐鎮黑海，為何會來到爾獸城？該死的，你們別愣著殺死他，快——」

  山海老人。

  黑海。

  聽清男人身份，戰咎虞山紛紛變了臉。

  與師者齊名的存在，竟然出現在眼前，驚懼，恐慌，害怕，各種想法不停地湧現。

  「吵死了！」童童小腿一跺，一股氣浪朝游執事直撲而去。瞬間掀翻游執事，將人震飛，直接貼在牆壁上。下場，比虞山還要悽慘。

  見之。

  戰咎虞山齊齊倒抽涼氣，他們見識過游執事的實力。

  孰料，游執事在這女童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深淵地魔蟒族的渣滓死不足惜，童童速戰速決。」山海老人冷漠道。話落，他瞥了眼戰咎虞山，嘴角勾起不屑的弧線，「你們與深淵地魔蟒族勾結，罪孽深重。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殺你們。」

  這邊，戰咎二人聽到前一句頓時鬆了口氣。

  然而，品著男人未完的話，二人表情又一次變了。

  話剛落音，就聽到游執事爆發出駭人的氣勢想反抗。可惜，喚作童童的女童下手更快，直接掐斷了游執事的脖頸。

  「老師——」

  「走。」

  等戰咎二人回神時，男人讓童童拖著游執事的屍體，已然離開。

  漆黑斗篷轉身之際，一雙墨綠的眼瞳悄然映進戰咎的眼帘。戰咎去過九原，與藤蛇魔有過接觸。墨綠色，獨屬於螣蛇族的顏色。

  山海老人，來自螣蛇族。

  剎那間，戰咎面如死灰。天下之大，再無戰家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