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第一次動怒

  沾了梅待雪的光，雖然年八\公不喜歡沈玉，但眾人依然可以把船駛上了年八\公的無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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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在他家乾淨的大宅院中坐下來慢慢聽千里紅說她的往事。

  沈玉一進來就四處打量八\公的大宅院。

  她坐下來，喝過上品海藻珍珠茶後，就忍不住問:「年伯，龍涎香應該值不少錢吧？」

  「別叫我年伯！」年八\公一邊倒茶一邊說道，「你雖長相隨你父親。沒想到，這一身財迷氣倒是像極了谷丫頭！」

  沈玉:「我娘那叫聰慧，不是財迷……那我該叫你什麼，年老頭？」

  「噗噗。」正在品茶晴雨容一個沒忍住，差點被嗆到。

  年八\公的眉毛都擰起來了，含含糊糊道:「叫我八\公叔就成！我才四十歲，你爹長我十五六歲呢。」

  沈玉故意上下打量了她八\公叔一番，一張嘴不饒人，實話實說:

  「那您長得……挺穩重哈。」

  剛喝了一囗茶水很新奇，再喝了一囗的梅待雪:「噗……咳咳咳！」

  這次晴雨容拼命忍住了，默默咽下了要嗆出來的水。

  但憋笑憋得肺疼。

  花千塵嘴角上翹，對千里紅道:「姑娘，現在可以講了吧。」

  北星曜的手一直放在流星劍上護著沈玉，他怕這個神秘莫測的千里紅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對沈樓主出手。

  他不信她，儘管沈樓主本人其實也是個小騙子！

  於是被晴雨容解開手上琴弦的千里紅，不知道是手疼，還是心委屈，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把以前的經歷講了出來。

  一開始便是聲淚俱下，惹人憐惜。

  千里紅說，她十幾歲時被賭鬼父親賣進青樓。十幾歲的弟弟也同時因去瓦子白嫖被一群人抓住。

  情急之下，他大罵那管事的人。說她們這群婊\子還沒她姐姐一半長得好看！

  那瓦子管事的一聽，竟上了心，決定親自去瞧瞧。這一瞧之下，眼珠子便拔不動了。

  覺得那活生生就是一棵搖錢樹啊。

  於是威逼利誘之下，千里紅的弟弟以十兩銀子的價錢，把他姐姐賣了。

  於是當天，便來了兩拔人來家裡要人。

  雙方爭執不休，在大街上便打了起來。

  此時的柳千面也才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破爛衣裳。

  見有人在大街上打架，本能得想要躲的遠遠的。

  誰知道他無意中為躲開一個人跑偏了的一擊，用上了師傅教他的玉虛內心。

  瞬間震飛了一街的人。

  於是，機緣巧合下得救的千里紅一眼就看上了這個衣衫破爛卻眉目英俊的少年柳千面。

  但柳千面當時沒有什麼錢。千里紅又好吃懶做。

  在跟著柳千面過了幾天衣食不飽的日子後，千里紅受不了了。

  她當即下了決心，當即瞞著柳千面走進了那裡最有勢力的一處青樓妓館。她想做個清倌，說是要養活自己和柳千面。

  但是，她琴棋書畫經過幾個月的教授後，樣樣不入門。

  她不識字不說，連曲譜也學不會。

  練舞怕累嫌苦，下棋腦子又跟不上……

  好在因為她年輕貌美，倒也為老鴇帶來了不少生意。

  但千里紅一開始堅持不接客，只同意陪酒，這是她向柳千面承諾過的。

  另外，她看過不少畫本子，總覺得自己就是那落難的千金大小姐，進了青樓，得賣藝不賣身才能有錢賺。

  時常自己抬高身價，說自己應該是丫環的身子小姐的命之類的唬人。

  直到那一天，她收到了冷了她多日的柳千面的書信。

  她不認字，悄悄問了別人後，才欣欣然前往會情郎。

  大小姐出門會窮秀才，她以為自己打扮的挺像個官家小姐的。

  把這幾月得的好東西盡數戴上，奇裝異服的進了那座破廟……

  可是，她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柳千面，反而遇上了童貫和一群小流氓，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千里紅說到這裡，已經哭得梨花帶雨，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之後，她說自己之後跌跌撞撞地去找了柳千面，卻沒找到人。

  便解恨一般拿走了他一直寶貝一般收著的半部《玉虛心法》。

  「半部？」梅待雪奇道，「怎麼會只有半部？」

  沈玉解釋:「當時只有半部。」

  梅待雪:「？」

  沈玉:「玉虛心法是我爹和師傅兩人創出來的，當時只有那些。」

  眾公子皆是一驚:竟是這樣。

  梅待雪嘖了一聲:「老梅也太厲害了吧！」

  年八\公一臉嚴肅:「怎麼說話呢，主人那是你爹。」

  梅待雪立刻改囗:「梅老爹真厲害，沈伯伯也是！」

  沈玉:「你以為沈沉璧那個天下第一美公子光臉好看嗎？

  要是如此，他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光是要對付那些想搶他的女人們就……」

  望月樓眾公子都齊刷刷地看向沈玉。

  沈玉突然間不說了。

  她突然意識到她說的那人是她現在這個女主的親爹，如今還下落不明。

  她不能講的太輕鬆了，於是下一秒，戲精本玉上線。

  她學了一下北星曜，臉立馬陰沉下來，換上一副嚴肅又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轉移話題道:「紅姑娘，你繼續說。」

  淚珠兒掛了半天，梨花帶雨的千里紅:「……」

  你們有在認真聽嗎？於是她咬了咬唇，更加聲淚俱下的講了下去。

  她被侮辱後回到青樓，便生了髒病，全身流膿，再也無法招攬生意。

  老鴇十分嫌棄她，但又捨不得她那美貌的面孔。

  便命人將她抬出青樓，放置在一處廢棄小院中將養著。

  千里紅不甘心這麼死去，她從老鴇的舉動中，看到了自己的價值。

  於是她強撐著塗脂抹粉，好生打扮了一番，出門去最低賤的巷街找到了另一幫小混混。

  以自己為交換，要他們幫她報仇！

  小混混們哪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子，於是欣然同意。

  結果是千里紅又被這群混混侮辱了。

  但那幫混混只找到了童貫，打到一半發現他是個官，瞬間便放棄動手了。

  就這樣，千里紅又落到了童貫手裡。

  當時童貫正在討好宮裡貴妃為他生的女兒雲樂公主，沒心思對付千里紅。

  見她又一身髒病，心中還氣此女竟然找一群混混打他……於是，便將她送進了自己私養的軍隊，充當了營妓。

  千里紅在童貫的私軍中待了整整三個月，形消骨立的她有一天終於氣息微弱、奄奄一息了。

  當時帶著她的軍中管事的，正好在去東海的船上，便把奄奄一息的她直接投入了海中。

  「所以，是八\公叔救了你？」沈玉語氣有些沉重的問。

  美貌這東西，在她的現代世界中，加上能力、家勢、才學、財富、聰慧、機敏中任何一樣，都是王炸。

  唯有隻有美貌，才是災禍。

  放在這書中的江湖上，更是如此。

  年八\公氣道:「我才沒那麼倒霉！是阿尋，我收養了半年的女兒。」

  「對，是小尋。她當時才十歲，從海邊把我拖回了這裡！」千里紅看了一眼這宅院道。

  「你還有臉提她！」年八\公道。

  千里紅掩面哭泣，人瞬間跪倒在年八\公面前，拉著他的衣衫道:「義父，我是真的不知道小尋會跟著我出去。都是我的錯，我錯了……」

  年八\公扯著衣衫甩開她的手，目光閃閃，眼中似是有淚水湧出來。

  「紅姑娘，」花千塵突然開囗問，「當時你們和年伯也在這座小島上生活了多久？」

  千里紅不知道花千塵問這話是什麼意思？頓時一臉警覺，吞吞吐吐道:「對，義父對我們都很好。」

  「靠年老伯的小船捕魚或者賣香料為生？」花千塵又問。

  「對，義父定期會把魚和香料賣給東海的商人。」千里紅道。

  花千塵:「你和小尋不幫忙？」

  「只有一條船，」千里紅解釋，「義父嫌我們占地方，從不允許我和小尋跟他出海。」

  「只有一條小船。」花千塵重複道，「那小尋是如何自己一個人偷偷跟你走的，靠游的嗎？」

  年八\公突然喃喃道:「是啊，只有一條船……小尋她怕水，一直不敢去海里玩。我還一直在教她游水。」

  梅待雪也明白了，拍了拍年伯的手，讓他別太傷心。

  千里紅一怔，起身就要跑，被睛雨容的琴弦絆倒了！

  花千塵:「說實話吧，有人救了你，但那人不是小尋。」

  千里紅臉色馬上變了:「你們怎麼看出來的？」

  花千塵:「我們的人查到了那個代筆寫信約你去破廟的人。」

  「對。」沈玉挑眉道，「那個人受不瞭望月樓的拷問全招了。他說那封信是你讓他模仿柳千面的筆跡寫的。

  他當時沒收你的錢，只讓你陪了他一晚，而且他記住了你身上的蝴蝶胎記！」

  千面紅臉色煞白，不自覺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那裡正是她胎記的位置。

  花千塵:「童貫才是你那時的目標對不對？」

  「哈哈哈……」千里紅笑了，「以我的年輕美貌，不可以嗎？」

  年八\公聲音顫抖:「是你害了小尋對不對？」

  「哼，我好心帶她去享福，可她小小年紀竟如此不識抬舉。」

  千里紅道，「小尋也不全是我害的，誰讓她自己想不開，不從了童貫。還讓雲樂公主嫉妒她長得比自己美。」

  千里紅氣道，「我好心好意地把她送出童府，把她交給了有權有錢的雮大人。沒想到她竟刺傷了那個貴人，自己逃了出去！」

  雖然己經是過去了，但年八\公依然一臉擔憂:「所以小尋她……」

  「她是被童貫的侍衛們抓住後侮辱，又被雲樂公主和雮大人剝了皮……最後製成了美人屏風，賣到別國去了。所以，她的死，真的不能怪我啊！是她自己想不開！若是她當時跟了雮大人……」

  「夠了！」年八\公呵斥她道，然後一臉心痛的神情，皺紋擠在了一起，無聲的哽咽了起來。

  千里紅又道:「沒想到，幾年後那屏風竟然價值連城了，還要我借柳千面的錢再費心買回來！」

  沈玉:「你給我閉嘴吧！」

  她穿書一來第一次真的動怒:我現在終於知道什麼是「人至賤則無敵了」。虧我以前還覺得她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