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堂與地獄

  從背影看上去，她只是個「稍微有點結實」的女人，和街上的任何女人走在一起都不會令人覺得奇怪。

  為什麼這樣優秀的人要被無端中傷誹謗呢？

  「您絕對不是什麼不該出生的人。相反，您是我見過的女性里，最值得尊敬的一位。」杜音突然抬高了聲調，「請來做我們演唱會的舞台設計師吧！」

  「誒？」

  天山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愣愣地看著她，連接下來準備說的台詞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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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她確認道。

  「我說，請來做我們演唱會的舞台設計師吧。」杜音重複了一遍，「正好，我們今晚要去布置舞台。既然您能理解殘翼烏鴉的音樂，也就一定知道什麼樣的舞台最能體現出我們的特色，把這種感情傳遞給聽眾。再說，要是能有您這樣級別的藝術家幫忙，莊樁先生也一定會高興……」

  她的話還沒說完，天山就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

  「就這麼說定了，小音！」

  天山身上的香水味帶著一股夏天的蜜桃香，鑽進鼻子裡，似乎一點也不惹人厭煩。杜音笑著拍了拍她的肩，算作安慰。只有茅一生瞬間繃緊了臉，一副隨時可能衝上去把她倆分開的暴躁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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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要放在這裡嗎？」

  「再靠右一點。」天山擺了擺塗滿鮮紅色指甲油的右手，扭頭道，「小西，去找跟長點的帶子來。白色的。帶繩線的花紋最好。」

  ……小西？

  西蒙指了指自己，天山一臉預約地點了點頭。好吧，這傢伙指揮起人來總要帶上個暱稱，他早該有此心理準備的。

  「總提不可能實現的要求。真拿她沒辦法。」

  嘴上這樣抱怨著，他還是走到幕布後面，一個瞬移出現在擺滿道具的倉庫里，試圖找出天山需要的材料。與積滿灰塵的倉庫相比，外面的舞台還是空氣清新得多了。杜音站在畫好紅點的位置上，環顧四周的燈光效果，和負責燈光的工作人員一一確認。這項工作結束後，她僵著雙腿走下舞台，來到觀眾席上，發現整個舞台和自己上去之前的樣子已經天翻地覆了。

  「哇，裝飾得這麼華麗真的好嗎？怎麼說……就是，不太像您以前的風格。我還以為您是低飽和度派的代表人物呢。」

  她這麼說是有理由的。天山現在穿著的就是一條中性風格的黑白連衣裙，氣質過人，非常符合「藝術家」的身份。杜音的到來讓她立刻露出了微笑。

  「音樂就像做夢。」天山說，「你見過黑白色的夢嗎？」

  「這……倒是沒有。」

  「是啊，雀躍的心情輔之以雀躍的色彩，內斂的心情輔之以內斂的色彩，我只是按照你們的心情把它如實還原了出來而已。人總要學會在適當的時候找回本心嘛，要不然，一生的時間可太長了。」

  說出這席話時，天山產生了某種錯覺，似乎自己才是唯一滯留在過去世界的倖存者。

  也許她早就該走出這場災難了才對。

  天山無奈地笑了笑，從手提包里掏出一包煙，用打火機點燃了，咬在嘴邊，卻在她想把打火機放回原處時忽然被人夾走了那根煙。

  「你答應過我戒菸的。」

  梳著背頭的男性笑眯眯地看著她。天山難以抑制自己的驚訝，忍不住站起了身，道：「仇琵？」

  「喲，這個地方實在有點不好找，我來晚了。」他大致掃了一眼舞台布置，「看起來已經不需要別的幫手了啊。」

  「你怎麼來了？」

  「別一臉不歡迎的表情吶，我最好的朋友找到了想做的事，怎麼能不給予支持？」

  「這時候你不該和我一起出現的。萬一被人拍到怎麼辦？」天山為難地說。

  仇琵的態度卻很堅硬：「要和故意找事的人硬磕到底想必很難，他們也捏造了人證，想把你一次扳倒吧？但是別擔心，我永遠都是你的堅實後援，不管遇到什麼事……怎麼，我說得太尷尬了麼。」

  他說著說著，天山的嘴角突然以奇異的角度向上揚起，看得他心裡發毛。時刻自我反省是他一貫良好的作風。

  見狀，天山笑出了聲：「不。我只是在想，能搭建出這麼漂亮的舞台，自己可真走運啊。」

  舞台上方，被兩種相反的風格劃分成了兩塊，一邊是赤紅，一邊是雪白。赤紅的那邊裝飾著亂糟糟的絲線、泡過紅油漆的乾草、模擬火焰形狀的窗簾布、和殘存的幾堵牆壁；雪白的那邊則有整齊而乾淨的襯布、充滿生命力的羽毛、仿古希臘風格的石膏像、以及一塊空白的畫布。

  「後天的演出一定會圓滿成功吧。」

  看到觀眾席上的二人相談甚歡的樣子，杜音也鬆了口氣。這樣就能放心去演出了吧。

  明天的演唱會，一定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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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前，流矢音樂，走廊最內的大會議室。一身輕休閒風打扮的員工們先後走到各自的座位上，等候他們的上司出現，坐在次席的莊樁不耐煩地抬腕看了一眼手錶，遲到了，足足十五分鐘，再等下去人心該散了，索性先翻開了面前的工作報告。

  第一頁打開後的剎那間，他的眉頭便是一皺。

  「門票的預售還是沒達到預期？」莊樁陰冷的視線一個接一個地瞟過長桌周圍的人，「原因在哪。」

  「這個……似乎是……早期制定計劃的時候，沒注意到和模糊樂隊的全國巡演撞上了……」

  莊樁「啪」地將報告書往桌上一拍，聲音里的冷氣更重了，「這麼大的紕漏居然沒被發現？我養你們是吃乾飯的嗎？」

  「對不起。」

  「更換日期呢？可行嗎。」

  「我看看……最近相似容量的場館預約都滿了，很懸。」

  回答他的下屬戰戰兢兢，似乎就怕出了什麼問題責任都落在自己頭上。莊樁輕哼了一聲，雙手搭在座椅扶手上，還想說點什麼，卻又有一個新員工破門而入。

  「莊樁先生，還有一個問題。」在他來得及責罵這人的冒失前，那人就帶來了令人咋舌的壞消息，「有人反映，不止一家CD店的鋪貨搞錯了日期，或者乾脆就沒把碟擺上貨架。今天的銷量很慘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