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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生牛犢的挑戰

2024-06-06 18:27:29 作者: 久南喬

  當晚,愚公移山最大的演出劇場內。

  說是最大,其實也就能容納個兩三百人,在搖滾樂逐漸難以得到市場寵愛的流媒體時代,很多livehouse的維繫都是問題,偶爾承辦這類大學生團體自娛自樂的活動也是為了回籠點資金,所以室內布置得並不算精巧。

  「接下來登場的樂隊是,來自永和大學的Crippled Crow!」

  主持人用極其高昂的嗓音宣布。台下的觀眾們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不激烈,但人數比上次貓咪樂隊的解散演出多了至少十倍,人頭攢動、年輕的面孔占了絕大多數,讓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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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擠上兩百多號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小音。」茅一生提醒她,「你害怕嗎?」

  「害怕麼……有一點,不過都來到這裡了,也不能半途而廢啊。」

  「嘿嘿。」

  她對他輕輕點了點頭,首先走上了舞台。

  西蒙就站在她身旁,像在監視,又像在擔憂。

  「小音。」他喊出了她的名字。

  「嗯?」

  「不許失敗。」

  這句不容置喙的祈使句讓茅一生又一次炸毛,「都快登台了你就少給她施加壓力了好嗎?」

  「你太吵了。」

  「關你屁事!」

  茅一生壓著嗓子罵了回去,隨後有意識地選擇了閉嘴。他們需要絕對的安靜,起碼在第一聲鼓點響起之前,安靜是必須的。

  空氣寂靜得可怕。茅一生的手指就這樣懸在黑白鍵盤上幾厘米的位置,等到高笠手中鼓槌輕輕相觸了四聲之後,他眉頭一皺,用力按下了開頭部分的鋼琴伴奏。

  杜音往嗓子裡吸進了一口氣。

  「……被夕陽染紅,走在迷人的路中,搖擺的地球,搖晃的旅途,為何看不見盡頭。」

  曲調像爵士一樣緩慢推進,杜音的嗓音慵懶而低沉。然而在序章結束之時,西蒙的貝斯和高笠的架子鼓同時進入,一觸即碎的夢境即刻變為暢快淋漓的訴說,語速變快、音調抬升、起伏增大。這段是她最喜歡的片段。

  「啊……在火焰中起舞,壓抑的心反向旋轉。這就人生,最熱烈的人生,一直躍動到血肉成灰——」

  到了主歌部分,杜音的吉他也加入了樂章,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嗓子,讓高音部分能抓住人的耳朵,但還是失去了幾分力度。

  她不敢像過去那樣嘶吼出聲,用嗓過度帶來的陰影尚未褪去,這一刻,她退縮了。

  西蒙卻與她恰恰相反。

  只有舞台上的他能讓人喜歡。他仿佛與音樂徹底融為一體,彈奏的姿勢如痴如醉,那一刻,之前那些歪著脖子對人冷眼相向的惡毒言語和生硬厭惡的盯視似乎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流暢的情感,自由優雅的動作,輕鬆明快的表情——

  那一瞬,他被「借予」了人類的個性。但也僅限於音樂結束為止的前一刻而已。

  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去詮釋自己的歌曲。他捕捉美,把它們的反面寫進歌里,竟然讓人無法割捨。「在火中跳舞的少女」,她總覺得是在暗指自己,兩年前燒毀吉他的時候,看著妖艷的紅色火焰,杜音心中缺失了很大一塊——如今,那個部分卻在一點點地被補回。

  看著西蒙全神貫注的表情,她突然覺得很羞愧。

  於是,貼在話筒前的最後一刻,明知自己表現得不盡人意、杜音還是閉上眼睛盡力念完了最後的唱詞:

  「放棄又如何,終究是美夢一場。對火星視而不見,置若罔聞,被偽善燃燒的你。」

  尾音經久未歇。等她再度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熟悉的神色——聽眾們被曲調吸引的、心懷嚮往的神色,並非所有人都愛上了這首歌,但喜歡的人臉上的表情卻格外容易甄別。在過去短暫的演藝生涯里,她學會的最大的本領,就是判斷一個人是否被她的歌聲吸引。

  結果不算太糟糕。

  啪。

  有第一個人拍響了巴掌。隨後三五個人跟上了他的動作。又過了幾秒,全場百分之六十的聽眾跟著一起用力地鼓起了掌。

  手心裡的汗微微褪去,她僵硬地笑了。而後,鎂光燈一黑,舞台一側響起了搬動樂器的腳步聲。

  緊接著他們上場的是次世代幻想,因為她一眼就看到了來自紫色假髮少女的自信眼神,她踩著誇張的反光高跟鞋,手中居然捧著一支琵琶,眼角還貼了一枚六芒星圖案的貼紙,完完全全是二次元中毒者的形象。

  脫離現實、中二病晚期。可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光彩,卻壓倒性地吸引了觀眾。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我們從服裝上就完敗了。」茅一生惋惜地看著自己那件單調得跟地攤貨沒什麼區別的小毛衣,嘆了口氣。

  「但是西蒙醬很帥啊。」高笠卻一臉自豪。

  「他帥跟你有什麼關係?」

  「這你就不懂了吧,樂隊算顏值,肯定要算平均數。」

  「那你也是拉低平均數的那個人。」

  「好過分哦小貓貓——」

  兩人在這邊東一茬西一茬討論著,曲子的創作者卻早已對他們失去留戀、馬不停蹄地走向後台,似乎一秒也不想在那裡多呆。

  「西蒙。」杜音追上了黑髮青年的腳步,堵在門口,問,「我唱得很糟糕嗎?」

  她比自己想像中更在乎西蒙的評價。

  就在剛才唱歌的時候,她感覺到西蒙的思維和自己其實有幾分相似。作為旁觀者,號稱要「支配她人生」的旁觀者,他應該是最能洞悉她的狀態的人。

  西蒙沒有說話。

  其實他想說「差強人意」,但又覺得這樣過於嚴厲,因此並未立刻開口。

  但在杜音看來,消極的肯定就是一種變相否決。

  杜音垂下了眼睛。

  舞台側傳來了次世代幻想的音樂聲,是一首雜糅了搖滾和國風元素的流行歌曲,旋律動人,主唱的音色也相當特別。雖然在編曲和臨場發揮上有嚴重欠缺,但顯然,他們的聽眾不在意樂曲本身的完成度或是創新性,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歌好聽才是唯一標準。樂器編排越華麗、抓耳的旋律越多、古風味越濃、主唱的聲音越可愛,他們就越喜歡。

  而西蒙的曲子,最大的問題就是依舊與大眾審美差得太遠。

  實驗性質的歌曲,如果表演者本身的技術跟不上,就會變成一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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