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執念

  可憐之人必定有可恨之處，明明已經是吃虧上當，她依然還想著回到大染缸里。正因為她有股執念，所以才會屢屢受騙。

  臻鈺站起來，斂起微笑，一字一句道：「我沒有捷徑，也沒有辦法。既然娛樂圈不適合你，為什麼還要一頭扎進去？我幫不了你。」

  聽到拒絕，唐笑笑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剛才只不過是試探，誰還會幫助一個落魄、無價值的女人？

  「你要逆襲，為什麼非得要選擇娛樂圈？現在流媒體熱門，小視頻、直播、VLOG……你完全可以選擇另一條路走，它們一樣可以給你帶來可觀的收入。」

  唐笑笑愣了，她下意識問道：「我該怎麼做？」

  臻鈺重新坐到椅子上，她苦口婆心勸說對方：「你先分析一下自身條件啊，你以前做平面模特，有鏡頭感，表現力也不差。而且有樣貌、有身材，語言表達能力也很好，都是你的優勢。」

  「長得漂亮的人太多了，做主播的人也太多了，我怎麼突圍？」唐笑笑喃喃道，「模特就是一碗青春飯，我還能吃多久？」

  「輿論最喜歡就是黑料，你身上那麼多黑料，隨隨便便都能撈一把。」臻鈺聳聳肩，直白道。她這麼一說，引得對方突然用力抓緊她的手腕。

  她吃痛地眨了眨眼，餘光瞟見骨肉如柴的手背上，畫著一隻九色鹿。

  「你說的很對，我確實黑料纏身，基本上我的熱度都是負面效能。」唐笑笑恍然大悟，原本死氣沉沉的眸子突然有了光彩，「我能利用這點再度炒作，熱度就回來了。」

  

  她激動沒多久，看見門邊站著一個人，頓時鬆開手，怯怯的不說話。

  臻鈺感應到什麼，她轉頭看見姜未晗正拿著手機，朝她擺擺手。唐笑笑一直都很害怕他，所以才不說話。她明白這一點，主動把名片遞過去：「我先走了，你好好養病吧。假如你真的想通了，再聯繫我。」

  其實她也幫不到什麼大忙，但平時聊聊天解解悶還是可以的。畢竟唐笑笑太過偏執，把自己都逼近死胡同。通過出賣朋友、出賣自己的行為走捷徑，所有得益都是鏡花水月，不會長久。

  唐笑笑捏著卡片，她注視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抿了抿乾燥的嘴唇。

  打從一開始她就先入為主了，以為所有人都跟她一樣，是靠肉/體穩固關係。只是姜未晗一言不發，但望向臻鈺的眼神是特別的溫柔。而後者，不見得攀龍附鳳。

  浮華終將消散，平等的關係卻能維持很久。

  臻鈺並不知道唐笑笑會因為她的出現，發生怎樣的改變，但良知告訴她，量力而行。

  她走出病房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到護士站，確認唐笑笑的醫療費用。姜未晗站在一旁沒有阻止，等待她繳費結束。他沒有開口承擔，因為他知道這是臻鈺的原則。

  她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值得的人。

  「其實她的帳單不多，為此也要鬧跳樓，證明她已經山窮水盡了。」臻鈺收好錢包，長吁一口氣，「之前收了祁總的酬勞，卻沒有解決她的危機，我也鬱悶了很久。現在終於有機會讓我付出付出，也算是放下一塊大石。」

  說到這裡，她側頭看著姜未晗，問道：「真奇怪，你不是討厭唐笑笑的嗎？居然沒有阻止我。」

  「你想要幫她，那就幫吧。」對方不屑冷哼，「她不值得我勞累心神。」

  理解和體諒的話從他的口中出來，臻鈺暗暗詫異，不過下一句話確實很符合他的傲嬌形象。

  其實姜未晗不能理解，他微微靠近她：「她之前對你不好，為什麼還要幫她？」

  在他眼中，得罪他的怎麼可能一筆勾銷，絕對睚眥必報。

  「因為我收了人家的報酬啊。」臻鈺發出爽朗的笑聲，她彎著眉眼，杏眸流光，「我不做不對等的生意，既然收了錢，我就要交出相對應的成果。而且在我眼中，她身份一直沒變，就是我的公關對象。我對她又沒有放置感情，怎麼會被她掀起一絲波瀾呢？」

  心裡拎得真清，姜未晗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她的委託人。那時候不過他怎麼任性，她依然雷打不動。並不是他有多吸引人，其實恰恰相反。

  是因為她無所謂，自動屏蔽一切情感投放。正如一塊透亮的玻璃，不會留下一滴水。

  想到這，姜未晗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以前也不是好東西，但她的無情道實在叫他不爽。在他情竇萌開時，她卻能輕易抽身。委託結束後，她立即把關係撇得一乾二淨！

  臻鈺見姜未晗不說話，忍不住彎腰看看，對上一道委屈的視線，她頓時懵了，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麼了？」

  他憋著一肚子氣，大聲質問：「你就沒有擺在心頭上的人嗎？」

  「那肯定有啊！」

  聞言，琥珀眸亮起來：「是誰？」

  「我爸爸媽媽、衛大叔、文箐……」

  聽著臻鈺把居民樓的街坊乃至經常幫襯的小吃店老闆都算了個遍，就沒有聽到他的名字。姜未晗怒了，眉下一片陰霾。在走到拐角處，他直接把臻鈺拉到樓梯下的角落，撐著牆壁，壓著嗓子道：「那我呢？」

  突如其來的壁咚把臻鈺弄得更懵了，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拉開一點距離：「你到底怎麼了？」

  「連菜市場的老太婆都惦記著，就不想著我。」他咬牙切齒，琥珀眸蘊著陰鬱，「臻鈺，你沒有心！」

  面對控訴，臻鈺明白了，有人在吃飛醋。她噗呲一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道：「要是我沒心，早就死了。」

  直女式回答並不能熄滅他的怒火，姜未晗低頭吻住她的唇，蜻蜓點水地，順帶咬了一下。臻鈺吃痛地皺起眉頭，雙手捂住嘴巴，悶聲道：「你是小狗嗎？怎麼動不動就親，現在還咬人！？」

  姜未晗欲要透過她的眸子，看清楚她在想什麼。片刻後，他輕笑道：「下次你還不帶我，我就繼續咬，直到你心裡有我。」

  一直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