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失控

  坐跳樓機是什麼感受？上升後快速下降巨大的失重感令你暈眩並失去知覺，那一瞬間，如同直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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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鈺被拋出去後，第一眼看見對面屋頂那巨大的招牌，金燦燦的霓虹燈，紅彤彤的大字，停留不過一秒。隨後天旋地轉，她只覺身體像是系上巨石，重重的往下墜。

  風浪灌入眼睛鼻子，她快要無法呼吸，那保鏢真是綁繩能手，全身的繩索綁得很緊，嘴巴被膠帶封住，想大喊也做不到。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覺得小命就交代這裡了。

  就在她最絕望的時候，被拽住了。她掙開眼抬頭看，是姜未晗，被銬住的雙手，拉著束身的繩子。

  他用力地把臻鈺往回拽，手指如同鷹爪，扣住繩索不放。只是手銬與欄杆來回摩擦，很快就把他白皙的手腕磨破皮，滲出鮮血。

  儘管他已經使勁，但臻鈺上升得緩慢，在高空中，被風浪颳得蕩來蕩去，增加了救援的難度。臻鈺看著他青筋突起的額頭，急哭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忽然來陣大風，姜未晗被刮來的沙塵迷了眼睛，瞬間力氣外泄，他踉蹌半步，臻鈺便往下掉。同時這力度也把他往外拽，半個身體已經探出欄杆外！

  放開我！

  臻鈺的嗚嗚聲更大，她不希望把他給拉下去！

  姜未晗似乎聽懂了她的意思，更用力抓緊繩索，咬牙切齒道：「別廢話，我不會放手，要活就一起活下去，這是你的原話！」

  「但為什麼你就不睜眼看看世界，尋找你值得留戀的人或物，努力活一把？」

  「只要你願意，沒什麼是走不過去的。」

  「人生最艱難的不是死亡，是生存啊。」

  「我想和你一樣活在陽光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

  ……

  混雜的風鳴似乎已經停止，她的腦海里迴響每一句曾經說過的話。那天晚上，她在海島上鼓勵姜未晗努力活下去，那是簡單的幾個名詞，確是烙在腦海中的信條。

  他記得，也會去實現。

  那她還有什麼藉口放棄？

  寒意化成尖銳的刺，耳朵脹痛，她眼睛澀得很，腦子裡的衛大叔再次出現，他微笑著，撫摸無助哭泣的她，道：「小鈺，不要害怕，爸爸媽媽會天堂保佑你。」

  爸爸媽媽，你們應該不想太早見到我吧，再晚點，我們再團聚。

  她咬緊牙關，借著背蹭欄杆的摩擦力，配合姜未晗一點點往上挪動。她真的很慶幸鞋子在昏迷的時候掉了，不然現在墜下樓，就怕造成別人的災難。

  另一邊，文箐讓文家人控制住保鏢，自己帶兩個幫助姜未晗拯救臻鈺。一番通力合作後，人終於被拉上來了。

  臻鈺的封嘴膠布被撕開，身上的束繩也被解下。逃過一劫的她大口呼吸，一不小心被口水嗆到，猛烈咳嗽。

  喉嚨的乾澀刺痛提醒她，還在活著。

  一旁的姜未晗激動地圈住她，薄唇緊抿，沒有多說一句話。自踏入娛樂圈，他就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可他不在乎，他腦子裡就剩下一個信念：絕對要把她拉上來！

  雖然不待見，但文箐沒有拉開他們，她捂著嘴巴，因驚恐蓄滿的淚水滾滾落下。無法想像，假如她來不及，姜未晗撐不住，臻鈺就會掉下去。

  人就沒了。

  想到這裡，她轉身，憤怒地看著面無表情的珍妮弗，吼道：「你這是謀殺！」

  珍妮弗置若無聞，盯著姜未晗圈住臻鈺的手臂，殺意在眼中翻滾：「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好可怕的占有欲，如同被毒蛇纏繞獵物，把毒液一點點注進對方體內，待其麻痹後再一點點吞噬，另類的融合。

  臻鈺掙開姜未晗的手，她撐著欄杆站起來，儘管已經冷得渾身發抖，連雙腿都在打顫，但氣勢不能弱：「你根本不會有得到的那天，在你先出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是輸的局面。」

  「呵呵，把你扔出去，我不認為有錯。」珍妮弗漫不經心，一點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先愛上的人就會先輸，你認為和姜未晗天生一對，但他並不認為。」臻鈺帶著憐憫的目光直視過去，「他薄情寡義，天生對感情就是淡似白水，經過他身邊的女人如過眼雲煙。我只是他的合作者，就足以讓你嫉妒到這個層面，恨不得我立即消失。你說，你是不是已經輸得徹底？！」

  雖然他承認是事實，但聽著臻鈺數落自己，姜未晗的臉罕見變紅了，他別過頭，嘟囔著：「才不是呢。」

  珍妮弗被一頓嘴炮，被懟得臉都變得時紅時綠，她氣得大叫：「夠了！夠了！我不會輸！姜心裡也有我！」

  聽這話，臻鈺笑了，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些生氣：「你不僅是瘋子，還有妄想症。整天想著被人疼愛，結果呢，對方一眼吝嗇不給，傻了吧。」

  「啊啊啊！！！閉嘴！！！你給我閉嘴！！！！」

  這是赤裸裸的諷刺，珍妮弗可以忍受姜未晗的冷眼，但絕不能忍受一個「小人物」的嘲諷。她尖叫著推掉旁邊桌上的一切，玻璃杯、花瓶、各種擺設應聲跌落，一片嘈雜。

  頭髮亂了，妝容也花了，加上失控的表情。本來早早在上的女總裁，變成了女瘋子，活脫脫的鬼樣。她指著臻鈺，大喊：「給我抓住她，我要她死！」

  只是場面已經被文家人控制住了，一個保鏢都沒有。她四顧無人心茫然，隨後就朝著臻鈺奔去。但人被保護著，哪裡會容易接近。珍妮弗就被鉗制住，她瘋癲大喊，惡狠狠得像是要把臻鈺吃掉。

  剛才臻鈺被掛在陽台邊時吸引了對面住客的注意，加上珍妮弗的大喊大叫，想忽略都難。只見樓下已經聚集了一群人，有圍觀群眾，也有記者，大家都在遙遙吃瓜。

  假如再不把局面平息，只怕新聞頭條一發，所有事情都會變得複雜。

  就在緊要關頭，房間門口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停下來吧，珍妮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