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擊致命
2024-06-06 17:10:49
作者: 九重塔
沈婉是寒瑞華的妾室,有些事情已非她自己所能決定,自從入了寒府她就再也沒了退路,是生是死尚且無法做主,何況只是區區一副軀體。
入府兩年,她終於成了寒瑞華的人。
有句話叫做,食髓知味。
沈婉的容貌是毋庸置疑的美,可她的性子跟沈嬌不同,眉梢眼角散發出的沉靜平和,總能帶給寒瑞華心靈深處的平靜。
一連半月他都歇在梧桐院。
偌大的寒府後宅早就在沈嬌的掌控之中,縱然她身體如何不舒服,寒瑞華連續十幾天都待在沈婉房裡過夜的事情,仍然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只是她沒力氣去找沈婉算帳。
這一胎胎氣太重,她每天都覺得睡不夠一樣,起身時也總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一點精神打不起來,只得派自己的心腹丫鬟盯著梧桐院的動靜,然後按時來回報。
但其實也沒什麼可回報的。
沈婉不是個會討好人的女子,很多事情都是寒瑞華在做主,他要如何就如何,她只是不反抗。
可越是這樣,沈嬌就越覺得不是滋味。
沈婉什麼也不做就能讓寒瑞華連續半個月待都歇在她房裡,連身懷六甲的嬌妻都不顧,這個事實讓沈嬌心裡怒火難平。
只是她現在身體不便,寒瑞華對沈婉又正在興頭上,沈嬌強自忍了下來,並每晚派人給梧桐院送些營養豐富的吃食,還給沈婉做了幾套款式好看顏色也明亮的衣服。
嬌妻的大度讓寒瑞華很滿意,同時也生出了幾許愧疚,後來每隔三五天就會回主院陪一次妻子。
娥皇女英的美好願望似乎就這麼實現了,沈家二美相同的美貌不同的性情讓寒瑞華體會到了一個男人心靈和身體上的雙重滿足感。
日子在風平浪靜中過去了三個月,沈嬌胎氣沒以前那麼嚴重了,胃口好了一些,精神也在逐漸恢復中。
而恰在此時,沈婉也有了身孕。
這個消息讓寒家母子高興,沈嬌惱恨在心卻又只能忍下。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沈婉有孕之後不能再服侍丈夫,寒瑞華終於又回到了嬌妻的房中。
偶爾寒瑞華有需要的時候,沈嬌就給他安排個通房丫頭。
沈嬌強勢、善妒、掌控欲強,且心機深沉,可有一點卻是她比其他女子都聰明的地方——她不會對孩子下手,更不可能在自己也有孕的時候對孩子下手。
當然,若因此而指望她善待沈婉,那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沈嬌生下次子之後四個月,沈婉也順利地產下一個兒子——自此開始,沈嬌長達一年多的忍耐終於宣告結束。
因為是庶子,孩子的滿月宴不會大操大辦,而且嫡次子剛辦過滿月宴,寒瑞華並未打算給庶子再辦一次。
不過沈婉滿月那一天,沈嬌主動開口讓寒瑞華去陪陪沈婉,說她剛生完孩子辛苦,正是需要夫君陪伴的時候。
自從沈婉有孕開始,寒瑞華就沒再去過梧桐院,倒的確有點想念她。聽了妻子的話,寒瑞華當晚就去了梧桐院。
可這一去,卻決定了沈婉從此再也無法翻身的悲慘命運。
興許是白天哄孩子太累,寒瑞華去的時候沈婉跟孩子都在睡覺,梧桐院的侍女在旁邊照看著,寒瑞華打發了她們下去,獨自坐在床前看沈婉的睡顏。
單看這一幕,畫面很溫馨。
剛生完孩子不久的女子身段豐腴,膚色白皙,丈夫坐在床前溫柔而心疼地凝視著她,看起來十足是個心疼妻子的好丈夫……然而當寒瑞華執起沈婉的手,眼尖地看到她手腕上一個個不該出現的痕跡時,臉色頓時就變了。
撩起袖口領口,白皙肌膚上落下的斑斑紅痕,是床笫之間才會留下的痕跡。
可寒瑞華已經好幾個月沒來梧桐院。
仿佛寒冬臘月里一盆冰水當頭澆了下來,又像是七月驕陽里熊熊燃燒的烈火,寒瑞華心頭驟然生出的憤怒無法克制,猛地一把粗暴地將沈婉從床上拽了下來,一巴掌朝她臉上打了上去:「賤人!」
隨即就是一場兵荒馬亂似的混亂。
孩子哇哇的哭喊聲,侍女恐懼的磕頭,沈婉被一巴掌打懵之後來不及辯解就被扣上了不貞的罪名,寒瑞華更是什麼都不聽,只連聲逼問:「姦夫是誰?賤人,你告訴我,姦夫是誰?!」
頭髮被拽住,耳畔聽著兒子悽厲的哭喊,眼前是丈夫暴怒到近乎猙獰的面孔,沈婉心頭第一次生出了恐懼和絕望。
「我沒有……」
可寒瑞華並不相信,他認定的事情容不得辯解,一頓暴打之後,梧桐院一夜之間成了寒府禁地。
伺候沈婉的兩個侍女被帶去問話,可什麼也沒問出來,寒瑞華直接下令杖斃了這兩個侍女,從此梧桐院再不許任何人踏足。
兩個侍女的死亡將沈婉的事情隔絕在梧桐院這方寸之地,沒有人知道為何沈婉一夜之間失了寵,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寒瑞華為何那般震怒。
只是從此梧桐院成了乏人問津的地方。
「陰謀算計無處不在,對於一個不爭不搶卻總是禍從天降的女子來說,命運仿佛從沒有給過她恩寵。」寒卿白的聲音透著寒涼,是對亡母曾經所受冤屈的痛心,是對罪魁禍首的痛恨,「寒瑞華丟不起被戴綠帽子這個臉,所以這件事寒府無人知道,可正因為無人知道,便沒有人能去證明母親的清白。」
接近中午的太陽逐漸燦烈,刺眼的陽光從窗子裡照射進來,襯得溫潤雅致的男子眉眼清貴,卻蒼涼得沒有一點溫度。
「跟當初臉上起的紅點一樣,其實不過是藥物的作用罷了。」寒卿白嗓音沉寂而壓抑,「沈嬌下手,從來不會留下把柄,且擅長一擊致命。」
「母親背負著本不屬於她的罪名和屈辱,獨自在梧桐院裡養活著我,每天靠著廚房施捨的那點殘羹剩飯……」寒卿白伸手捂住了臉,聲音越發低啞苦澀,「怕我餓著,她自己幾乎都不捨得吃……七歲之前我沒有見過父親,直到母親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