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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綿里藏針

2024-06-06 17:09:26 作者: 九重塔

  此言一出,這位衛公子臉色頓時一青,語氣冰冷:「寒卿白。」

  「衛公子別惱,這麼多人看著呢,對衛公子影響不太好。」寒卿白溫聲勸撫,態度從容雅致,絲毫沒有見到仇人的眼紅。

  反觀衛傑,看在人眼中倒是有幾分無理取鬧的意思。

  衛傑胸腔里突然就冒出一股陰火:「寒卿白,你——」

  「衛傑,注意你的涵養和氣度。」旁邊一個男子淡淡開口,「寒三公子現在是護國公主的人,得公主殿下庇佑,且還是新寵,你若是惹他不快,豈不就是惹公主殿下不快?」

  視線一轉,男子轉頭看向衛傑,似是責備:「這麼大的人了,這點道理都不懂?」

  這句話一出口,衛傑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放眼整個帝京最擅長綿里藏針、笑裡藏刀的人,當屬跟寒玉錦並列三大公子之一的沈家公子沈淵。

  

  皇城權貴高門大戶之中,最常見最不缺的就是裙帶關係。

  寒家跟皇族是姻親,皇后嫡子夜蕭肅跟寒玉錦是表兄弟的關係。

  而寒夫人姓沈,於是沈家跟寒家又是姻親的關係,所以寒、沈兩家自然都是三皇子夜蕭肅身後的人。

  有用的表親才叫表親,就比如眼前這位沈家嫡子沈淵。

  年紀輕輕的就拿下了去年的新科狀元頭銜,皇帝面前的寵臣,如今雖然在戶部官職還不高,但皇帝對他很是器重信任,以後有了資歷,做出些政績,不愁前途不飛黃騰達。

  而他這個人本身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素來不輕易與人正面交惡,最擅長把毒針藏在溫善綿軟的面具之下。

  正如此時,明著是訓斥衛傑,實則根本沒把寒卿白放在眼裡,言語之間雖未直接諷刺,卻又明明白白地告訴旁人,寒卿白只是護國公主的男寵,且如今正是得寵的時候,莫輕易開罪了——為了區區一個庶子開罪護國公主,未免得不償失。

  今日能受邀來桃花山的人沒幾個蠢的,自然都聽出了沈淵話里的意思,寒卿白也聽出來了。

  不過他只是清淺淡笑,溫潤開口:「沈公子說得沒錯,卿白現在是公主殿下新寵。那位舊寵已經去了天牢,公主身邊暫時也就我一人還能說上幾句話。若惹了我不快,也許轉頭我就去找公主為我主持公道了,到時候衛公子只怕去皇上面前求情都沒用。」

  頓了頓,「卿白身為寒家庶子,身份低微,以前被欺壓慣了,如今一朝飛上枝頭,就算不知道能在枝頭上待多久,卻也想好好體會一下這高枝的滋味的。」

  話音落地,空氣陡然一片死寂。

  一瞬間仿佛連天地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看著寒卿白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幾乎不敢相信這樣一番話是從一個讀書人嘴裡說出來的。

  堂堂七尺之軀的男兒如此淡定地說「一朝飛上枝頭」?他當真不覺得臉紅?

  沈淵神色也是罕見地僵住,隨即淡笑:「這世道當真是變了,如今連吃軟飯都能說得如此坦蕩,沈某自嘆弗如。」

  「沈公子既然說寒三公子是新寵,不就證明那位被打入天牢的寒玉錦已經成了舊寵?」穿著玄衫搖著摺扇的男子笑眯眯地開口,俊朗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愉悅,「寒玉錦身為寒家嫡子,以前也是攀上了護國公主這棵高枝兒,所以若說吃軟飯……我倒覺得是寒玉錦開了先河。」

  眾人轉頭,目光齊刷刷地盯著說話的男子。

  兵部尚書嫡次子韓祈,年前新科榜眼,剛剛二十歲,素來跟沈淵不太和,不過身為韓家嫡子,他此時當眾維護寒卿白的舉動還是讓人覺得詫異。

  帝京貴族圈子裡素來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嫡子跟嫡子來往,庶子跟庶子來往——一種並未嚴格規定卻被所有人遵守的等級規矩制度。

  庶子想要融入嫡子的圈子裡,難如登天。

  所以即使韓祈跟沈淵不和,大概也沒有人料到韓祈會當眾給寒卿白撐臉。

  「況且三公子只是個何況無權無勢的庶子,既然有人庇護,難不成還要矯情地逞什麼文人風骨傲氣?」韓祈笑了笑,眉眼如沐春風,「我覺得三公子做了一個最明智的選擇。」

  就算攀高枝兒,也得選個實力強悍的攀,把一眾自以為是的人全部踩在腳底下,在有效的日子儘可能地讓自己舒坦。

  至於以後會如何。

  上天給了你一個機會,自己若不好好把握,那最後從高枝上摔下來被踩成泥,也是自己的命。

  寒卿白淡笑:「韓公子說得是,卿白謝過——」

  「不用謝我。」韓祈搖了搖扇子,語氣悠然而從容,「護國公主性子冷,脾氣不太好,昨日舊寵一朝成了階下囚,她這麼快就換了新寵,證明不是個良人,寒三公子可千萬別把她暫時的寵愛當做真心。」

  不疾不徐的一番話落下,儼然是真的把寒玉錦釘在了男寵的身份上。

  沈淵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不會。」寒卿白語氣從容,「卿白很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沒有刺殺護國公主的膽量,也不會把公主的寵愛當真心。」

  韓祈聞言,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既然如此,在下邀請三公子去桃花林里轉轉,三公子應該不會拒絕吧?」

  寒卿白欠身淡笑:「榮幸之至。」

  韓祈斜睨了身邊眾人一眼,唇角輕挑,轉身跟寒卿白一道往桃花林的方向而去。

  身後眾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注視著兩人離去的身影。

  唯獨沈淵臉色僵硬,罕見地嘗了踢到鐵板的滋味。

  衛傑則是滿臉的鄙夷:「什麼東西?真把自己當顆蔥了?」

  遠處的閣樓上,夜紅綾沉默地注視著此處,旁邊響起淡笑的嗓音:「公主殿下這位新寵看起來不是個好惹的人。」

  說話的人正是今天這場宴席的主人,穆國目前唯一的異姓王,晉陽王陸衍之。

  他的父親陸軒在世時是一位武將,因救過先帝的命被封了郡王爵,可承襲三代。陸軒過世之後,留下一支十萬人的精銳軍隊,兵權此時就掌握在這位年輕郡王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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