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公義還是利益

  胡夫人面色一沉，不耐煩的衝著宋海兒翻了個白眼。

  不過，胡夫人的心裏面，卻不得不承認，宋海兒給出的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對此，她深表理解！

  想當初，她剛剛嫁給胡老爺的時候，也是想著夫妻情長，相夫教子來著。

  可是，胡夫人想的雖然不錯，但她一看到後院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整日就知道在胡老爺面前搔首弄姿，就氣不打一處來！

  當時，她心裏面便正如宋海兒所說的一般！

  她縱有萬般手段，可以日復一日的折磨那些小賤人，但她就是不願意！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如何讓那些小賤人，一個個的悄無聲息的死掉！

  只有那些膽敢染指胡老爺的小賤人都死掉了，胡夫人才會覺得安心落意，高枕無憂！

  可是，胡夫人這樣恨不能殺盡後院所有女人的心思，可以讓所有人知道，卻獨獨不能讓胡老爺察覺到分毫。

  宋海兒這一句反問，簡直就是問到了胡夫人的心坎兒里！

  看來，只有女子才能理解，女人真的狠毒起來，將是多麼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胡夫人緩了緩心緒，胡作鎮定的看著宋海兒。

  「宋海兒，就當你說的都有理，但即便如此，你也可以不用賣我這麼大一個人情！難道，你就不想殺了我？」

  「想過！」

  宋海兒直言不諱，嚇得胡夫人和胡天強皆是瞬間就變了臉色。

  不過，她很快就接著繼續補充了一句，「但……殺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你……什麼意思？」

  「胡夫人，你應該已經收到了風聲，今夜，御花樓雖然被付之一炬，但是，並沒有人重傷喪命。換言之，我雖然手握著林柔心和章先生這兩個有力的人證，但是，說到底，今夜你並沒有出現在御花樓，那把火也不是你親自放的！所以，就算鬧到公堂上，你只要將責任推卸到林柔心的頭上，再賠上胡家所有的家產，也不至於非死不可！大不了就是傾家蕩產，換個不疼不癢的流放之刑！」

  宋海兒一邊說著，一邊用修長的手指，有節律的，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桌面，發出「篤篤篤」的聲音。

  「而且，知縣大人就算給你定了罪，也還要交到京中刑部審核。這期間，想來胡老爺也已經回來了。要是他從中走動走動的話，難免不會落個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果！到時候，我能撈得著什麼好處呢？」

  說到好處，宋海兒的嘴角不禁微微浮起了一個弧度。

  「公義在利益的面前，不值一文！我可以讓你罪有應得，但是，結果卻並沒有那麼的盡如人意。章先生得不到任何賠償，這一點毋庸置疑。傾城姑娘至多也只有一萬兩銀子的補貼，可是，這一萬兩，相較於御花樓內所有姑娘的損失，簡直就是九牛一毛！而且，傾城姑娘傷了皮肉，日後也會留下疤痕，只這一點，便再多的補償也不夠！我不能為了自己心裏面的公義，就讓那些姑娘沒飯吃！」

  「你的算盤，打的還真精明呀！」

  胡夫人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瞪著宋海兒。

  宋海兒志得意滿，伸手拍了拍那布包中的兩萬金，接著由衷的感嘆了一聲。

  「可是，有了這兩萬金，不僅傾城姑娘日後不用愁了，就連御花樓內的所有姑娘，都可以自贖其身，安穩從良。這難道不比一句公義，要實在的多嗎？」

  聽宋海兒說了這麼多，直到此時此刻，胡夫人才算是有點相信她了。

  畢竟，宋海兒的如意算盤，打的實在是太精明了！

  而且，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絲絲入扣，環環相應，很難讓人不相信！

  「宋海兒，你拿了銀子就快走，從今以後，都不要讓我在湖州再見到你！」

  「同感！像胡夫人你這麼尖酸刻薄，又心狠手辣的敵人，我也不想再看到了！那就多謝胡夫人慷慨贈金，咱們就此別過，再也不見！」

  宋海兒說完，一把抓起桌上的布袋，轉身便要離開。

  胡天強眼看著宋海兒要走，腦子一熱，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

  宋海兒感覺到有人在拉她，站定腳轉回頭看過去，就看到胡天強一臉有志難舒，有口難言的模樣。

  宋海兒嗔笑著歪頭看向胡天強，「怎麼，捨不得我？」

  胡天強緊著咽了一口口水，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沒能說得出口。

  可是，他既不說話，卻也不肯鬆手。

  宋海兒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唯有她自己最清楚，現下，胡天強越是相信她，在知道真相後，只怕就越難以接受！

  就在宋海兒躊躇不定的時候，胡天強終於緩緩開口說道。

  「若有一日，他對不住你……記得，回來找我！」

  胡天強此言一出，宋海兒還沒想好如何回應，胡夫人便狠狠地冷哼了一聲。

  最後，宋海兒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可是，就在宋海兒行至祠堂大門前的時候，她又忽然站住了腳，緩緩轉回身，不緊不慢的倚在了門框上。

  「哦，對了，拿了胡夫人你這麼一大筆銀子，我總要把事情給辦周全了才是！容我提醒你一句，那個放火的小廝，你可要記得打點好！別在這些小事上，漏了馬腳！」

  胡天強看著宋海兒毅然決然離開的背影，心中忽的冒出來一個念頭：這許就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宋海兒了！

  想到這裡，胡天強無力的垂下了手。

  宋海兒大模大樣的走出了胡府，就在她邁過大門檻的一瞬間，抬頭便看到王雲昭風塵僕僕，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

  「娘子……」

  王雲昭看到宋海兒之後，緊著快步迎了上來。

  「你沒事吧！那個胡夫人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放心吧，我好著呢，還跟胡夫人談了一筆大買賣！瞧，滿載而歸，不虛此行！」

  宋海兒說著，舉起她手中的布袋，衝著王雲昭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