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陸建設
2024-06-06 15:53:32
作者: 左玄
2013年,長樂坊八仙宮古玩市場。
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突然讓一陣猛烈的敲門聲給驚醒了。我抬起頭,瞧見陸建設正站在門口,一臉戲謔的看著我。
「你這老闆生活夠愜意的啊。一天天就貓在那裡睡覺,怎麼滴?要破產啦?」他慢悠悠走進來,擺弄起我放在玻璃窗前用來吸引客人的白花瓷件。
我揉了揉眉心,走到後面給自己倒了杯水,叫住他,「哎哎哎,給我放下,你知道這東西多貴嗎?你買不?不買請滾蛋。」
陸建設聞言癟了癟嘴,也不在意,隨手將瓷瓶放了回去,自顧自在我面前找了張椅子坐下。
他看到了我桌子上放著的東西,哎了一聲,拿起來對我說:「還在研究你爺爺的這本筆記呢?這裡面寫的東西也太玄乎了,你小心點,別走火入魔了,到時候去蹲了局子還得被黑老大給爆 菊花。」
「這就不勞我們陸大少爺費心了。怎麼,今天這太陽是打火星里出來了?咱日理萬機的陸建設同志怎麼有時間到我這小店裡逛逛?」我將筆記搶過來,塞進柜子里,一屁股坐下來問他道。
此人是我在西安本地,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兼同學,但其實我並不是陝西人,而是個湖南人。
當年來西安讀書時,倆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那時候的我就是個父母庇佑下溫室里的花朵,單純得像張白紙似的,在車站被一漂亮女騙子給騙走了身上所有的錢,一分都沒給我留。
後來還是碰巧遇見了他,發現咱倆居然是同一所大學裡面的校友,他本著助人為樂的精神,然後將給我領到了學校里,說來也巧合了,我倆竟然又安排在同一間寢室里,就這樣一來二去的我們便熟絡了起來。
我一個毛爺爺的老鄉,不遠萬里,非要報考了西安的大學。追根究底起來,其實就是因為我爺爺留下來的那本筆記。
從那年我第一眼看到那本筆記里記載的東西時,我便被其中的內容給深深吸引住了。就像看恐怖小說似的,又害怕又忍不住去翻,簡直是欲罷不能。
其實我爺爺早在我記事前,就已經因病去世了,我與他並無什麼情感交流,他從來都只是我腦袋裡面一個如概念一般的印象。而且我老家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我反正是從沒在家裡邊翻出來過,什麼像那盜墓小說裡面寫的,什麼挖土鏟,什麼探地針一類的奇怪東西。
鐵鋤頭在角落裡倒有一把,不過卻是拿來干農活的。記得我那時候年紀小,入戲的太深,還扛著它趁著傍晚去後山老林子裡邊去挖山,挖的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啊,後來差點沒讓尋過來的我老爸給我打個半死。
我曾經想過去問我老爸,關於爺爺的一些故事。
可聽我媽說,我父親與爺爺的關係處得有些古怪,有些疏遠,但又互相在意著。而且爺爺失蹤八年回來後,整個人也變得沉默寡言了,他倆之間一直都沒怎麼說過話。
所以我老爸對於爺爺他的過去,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了解的程度甚至還不如我。後面慢慢長大我也就放棄了。
不過我從那時候開始,就對中國的這些古歷史文化,這些遠古的王朝古都,還有記錄著這些國家興亡的古董器件與建築。反正最後只要帶個古字的,連古天樂我都沒放過,都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直到大學畢業後沒兩年,我死纏爛打著,讓家裡出資在西安城裡開了這間小古董店,但現如今古玩市場蕭條,假貨橫行,當年我經驗又嚴重不足,搞得我打眼了好幾次,大把資金流失,最後跟家裡鬧得也不大愉快。
好在之後我眼光慢慢練了出來,一番努力後,也算將這鋪子維持了下來。不過雖說不至於食不果腹,但生意也一直都不溫不火,也就勉勉強強渡日。
這邊陸建設聽了我的話,臉色突然變了變,笑容瞧上去也似乎變得勉強了些。
我正奇怪他這是怎麼了。這個時候,他忽得站起身來,走到店鋪門口左右望了望,然後鬼鬼崇崇將大門給掩上了。
我更好奇了,「哎,同志,你怎麼把門都給我關了,我這生意雖然很差,但你這樣做這是在斷我財路你知道不?你曉不曉得這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咧。」
「別貧嘴了,我想跟你說個正事。」他坐下來,很正經的深深的看著我說道。
感覺他這目光有點反常,我不由自主的將衣服領口抓緊了些,「幹嘛?你他媽不會是要說你其實喜歡我很久了吧?」
他出奇的沒接我的話,只是盯著我手上的杯子,說:「我最近好像被人跟蹤了。」
我聞言愣了愣,看著他這副難得正經的模樣,一時間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陸建設似乎有些惱怒,拿手敲了敲桌子,聲音高了起來,「哎,你認真點,別笑了,你好好聽我說行不行?」
我忙點頭,連連道好,頓了頓又問他是不是又招惹到哪家黃花大姑娘了。
他擺了擺手,說現在哪還有那心思,他都快要愁死了。
我不屑瞧了瞧他,跟這貨相處也好幾年了,仗著自己長的還有幾分姿色,在大學的時候就喜歡勾三搭四的,出社會後,經常沒事就跑我這店鋪里來躲桃花債,把我這裡搞得像個秘密基地似的。
但他天生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現在這副落魄的模樣,我倒是真是好奇了起來,莫非是撞到天命了?
「還記得上次一起吃飯的那個女孩麼?」他開口問我道。
得,果然還是不出我所料,開頭又是這老掉牙的一套。
我端起水,含糊的點了點頭,說記得記得,叫莎什麼莎來著…莎士比亞?
他瞪了我一眼,隨既給自己點了支煙,抽了兩口也是一皺眉,一拍腦袋說,他娘的,老子也給忘了。
最後他一擺手,說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女孩身份好像有點特殊,當然本來就是在酒吧認識的,誰都沒認真,兩人對對方都不了解,沒兩個月就分手了。可就在三天前,那女孩突然出現在他家裡。
我聽到這裡都能猜到接下來的劇情了,像這種千篇一律的情節連現在那些倫理肥皀劇都不屑去拍。
我一拍額頭,轉過臉來看了看他,說導演,咱就不能整點新鮮的玩意兒來講嗎。
陸建設沒理我,一根煙燒著,又說:「不是普通的出現在我家,你知道我父母都在老家,那房子是租的,除了你沒幾個人知道。那天晚上我本來就喝的有點多了,迷迷糊糊的,才把門一打開就摔了個狗吃屎,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什麼東西沒收拾好,可等我爬起來一看,他娘西皮的……」
說著這裡,他突然手開始抖了起來,忙狠狠抽了口煙壓下去,接著又說:「我這才看到地板上全是血,有一具屍體被人用保鮮膜給包了,就扔在我房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