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復發
2024-05-01 07:58:24
作者: 池三禾
何家岩沒有溫度的目光掃視一眼室內,看到坐在齊妮旁邊的我,眼睛一眯,大步走來一手握住我的手。我這才緩緩抬起頭,沒有焦點的雙眼看著他,他臉上滿是心痛,握著我的手緊了緊。
「蘇老頭。」這個稱呼讓蘇尚文一愣,隨即氣得眼睛瞪圓,還沒有人敢當面這麼叫他。
「你們來做什麼?」蘇尚文面色不善問道。
「接人唄。」何家岩舉起我的手,沖蘇尚文輕佻地揚眉。
蘇尚文狠厲的眼光來回打量我和何家岩,哼笑道:「我真是小看了這小女孩,居然背著風兒跟其他男子來往,也不懂她有什麼狐媚妖術,幸好今兒發現得早,真應該讓風兒親眼來看看!」
何家岩聽了臉色馬上沉下來,「人家一個小姑娘單槍匹馬來參加你們的鴻門宴,你們呢就把人家當做平日被你們欺壓慣的人一樣蹂躪一番,蘇老頭,我說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做這缺德事,不怕折壽嗎?你們憑什麼就給她貼標籤,憑你們財大氣粗仗勢欺人?憑你們一大家子欺負一個弱女子?哈哈哈,我總算是見識到蘇家的作風,真是夠令人噁心!」
「你,你,你!」何家岩句句狠毒,氣得蘇尚文胸部起伏不定,差點就剩下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齊妮見狀,忙衝到蘇尚文面前幫他順氣,邊順氣邊對何家岩喝道:「何家岩,這件事跟你無關,你瞎攪和什麼!」
「嘁,我本來不想跟女人計較這種雞毛小事,但實在看不慣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女的,齊妮,你追蘇墨風追那麼多年累不累啊,你得不到還不讓別人得到,你是不是得去看一下心理醫生,相思多年心理出毛病了吧。」何家岩將我緊緊護在身後,替我擋住那一切刀槍彈雨。
齊妮聞言臉色刷白,只恨不得能撕爛何家岩那張嘴。
此時,一直站在門口笑著看戲的老人突然大笑三聲,打破眼下緊張到只需要擦根火柴就能爆炸的氣氛,「我說蘇老哥,你都已經60大壽了,怎麼越活越過去。」
蘇尚文悶哼一聲,看都不看那老人一眼:「何賢,你來做什麼,我又沒邀請你。」
何賢卻逕自搬來一張椅子,「麻煩麻煩讓個位。」說著就讓蘇尚文旁邊的蘇震往邊上挪挪,硬是要擠到蘇尚文身邊坐下。
在場的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都不知道這兩老人是有過什麼恩怨,也摸不透那老人是什麼身份,只覺得眼前的情況急轉直下。
「你啊,就是心胸狹隘,這樣子怎麼長壽呢?」何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給蘇尚文的杯子倒上一杯,「以前的恩恩怨怨早就過去了,我都不計較那些事,你看你這樣子,擺明就是耿耿於懷。」
「你帶著寶貝兒子來我生日宴搗亂,還說你不計較?」
「嗨,那都不是那些小孩之間的事嘛,你要不借著自己的生日宴搞這鴻門宴,我需要被那兔崽子拉來當擋箭牌嗎?啊?還有你,好好地享晚年不行嗎?總插手孩子輩的事,越搞越糊塗喲!」
「這是我們的家事,外人不需要多插手。」蘇尚文很不客氣下了逐客令。
何家岩拍了拍自己爸爸的肩膀,「老爹,這裡交給你了。」
「兔崽子,你要哪裡?」
「你管得著嗎?」何家岩挑眉勾笑,揚了揚緊握著我的手,「各位,就不打擾大家吃飯了,這個女的我要了,以後要是被我發現誰欺負她,別怪我不客氣。」
我怔怔地被何家岩拉出門外,他把我帶到車前,拉開車門,見我呆呆的,手一推,將我擠入車中,而後吩咐馬叔開車。
我茫然地看著他,他嘴唇一張一合。
「你在說什麼?」
他眉頭一皺,以為我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我惶恐地抓住他的手,幾欲發瘋地叫道:「你沒有說話,對不對?你在騙我,對不對?為何我聽不到你說話?」
何家岩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他對馬叔不知說了什麼,馬叔車頭一轉,猛踩油門。
何家岩把我抱在懷裡,緊緊箍住我的手,擔心我傷害到自己。我的頭被他按在胸口處,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一層又一層包裹住我,他似乎在呢喃細語,也許是在安慰我,也許是在安慰他自己的話。
我聽著他快速又激烈的心跳聲,漸漸的,漸漸的失去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何家岩和醫生正在討論事情,察覺到我醒來忙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臉,輕柔地笑了。
他肯定在嘲笑我戰鬥力太弱了,被那蘇家老大爺三言兩語就敗下陣來。
他說過,我不適合跟蘇墨風在一起,因為蘇墨風背後的家族不是我惹得起的。他告誡過我的,我卻義無反顧地飛蛾撲火,結果那火太瘋狂太失心瘋,我最終還是被灼傷了。
我感到有些累,張了張嘴,他忙遞來一杯水,我頓覺這個場景挺有意思,怎麼有一種失孤老人被照顧的感覺?
我端著水杯,過了許久抬臉問他:「蘇墨風呢?」
他眼皮微斂,拿起放在旁邊小桌的紙和筆,寫道:「找不到人。」
真是奇了怪了,我心裡頭有些擔憂,臉上將情緒流露出來。
何家岩明顯露出慍色,一屁股坐到我床邊,打開手機給我看新聞:《商業巨賈蘇家和齊家聯姻,俊男美女場面不輸娛樂圈》。
他在紙上繼續寫道:你昏迷了兩天,都是我鞍前馬後地照顧你,而你心心念念的蘇墨風卻在跟別人訂婚,余沉,別再想著他了好麼?
我靜靜地看著何家岩,看入他眼裡,分明感受到他眷眷的情意,那是一份我還不起的情意。
如果是他就好了,我該多省事。我在心裡嘲諷一笑。
閉上眼睛,緩緩縮下身子,對他道:「我困了,想睡睡。」
何家岩知道我又想躲避,但無從勸說,只好幫我掖掖被角。
我躲在被子裡,卻依然能感受到他那落在我身上灼灼燃燒的視線。
如果是夢,我多麼希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