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衝動
2024-05-01 07:57:30
作者: 池三禾
這天一早,我剛到辦公室蘇瓊月就飛奔而來,一臉喜色地恭喜我:「喜事喜事啊,有沒有聽說你的晉升文件已經批下來,今天就要正式發文了!」
「什麼晉升文件?」
「這次你得好好感謝曹編輯,據說是他替你爭取的!」蘇瓊月壓低聲音,「本來秦美美也在候選名單,但沒選上,今天她請了病假,我猜她就是眼紅你!」
蘇瓊月未說到最後,我已無心再聽,忙打開電腦,果然看到企業郵件有一份未讀文件,點開一看,紅字標題寫著:關於余沉晉升為編輯部高級編輯的任職通知。
我尖叫一聲,張手抱起蘇瓊月連聲歡呼。
曹平平走進來,皺起眉不滿道:「幹什麼呢,一大早大吵大鬧,收斂點,這可是辦公室!」
我聽到曹平平熟悉又親切的聲音,正打算撲上去給他來一個很有誠意的熊抱,他察覺到我的意圖,唱收一擋,「你是不是瘋了,性騷擾上司呢?」
「曹編輯,多謝你!」我叫道。
曹平平瞅到我的電腦屏幕,立馬明白過來,嗔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你這文件是總編那批的,也是他安排人事下發下來,跟我可沒一毛二分錢關係。」
瞧他那傲嬌的樣子。
越看越順眼。
「曹編輯,您就別謙虛了,以後繼續為您效勞,端茶倒水一樣不少。」
「少來,說得我平時好像虐待你似的。」
「絕對沒有,您愛我還來不及,怎麼會虐待我。」我很狗腿地湊上前。
曹編輯大爪一揮,「滾遠點。」
這個月許志新也轉了正,兩件喜事加在一起湊成一個囍……啊呸,是喜上加喜!許志新提議中午到外面請大夥搓頓好的,同事們自然是大聲叫好。
飯桌上,我和許志新輪番找曹平平敬酒,曹平平本欲推辭下午要上班,不能喝太多酒,結果還是抗拒不了民意,幾杯白湯下肚,他白皙的肌膚開始泛起紅來。
「不能喝了,再喝就被總編找事了啊。」
我並不會喝酒,曹平平又是個心軟的,所以一頓下來我就喝了一杯,曹平平已喝下好幾杯。喝到最後曹平平醉眼朦朧地看著我們,手拼命擋住杯口,不給我們倒酒。
我們見他開始醉了,也不好再鬧,不然真被總編抓了包,誰也兜不住。
我們齊力半攙扶著曹平平回到辦公室,許志新拉開中午休息用的鐵架床,扶著曹平平躺下,又給他蓋上薄被,有些擔憂地問我:「要是他下午都不醒怎麼辦?」
「沒事兒,一上班你就把他扇醒。」
「……」
還好過不久曹平平就睜開眼,雖然看起來表情有些痛苦,但也不至於神志不清。
把曹平平安置好後,我酒後飯飽,愜意地躺在休息室玩手機,旁邊蘇瓊月正跟方晨在微信上聊得熱乎,我本來想八卦瞧一眼他們聊的內容,被蘇瓊月發覺,以「太肉麻怕影響你發育」為藉口將我趕到角落。
這個時候,唐雨發來一條微信。
「小沉姐,在嗎?」
我心情正好,所以很快回了一個開心的表情過去。
「這周末有空嗎?」
「怎麼了?」
「sai周末在體育中心有演唱會,要不要一起去?」
唐雨這麼一說,我方想起很久之前何家岩曾提起過這麼一件事,後來因為事情多,自己也沒留意,慢慢就遺忘了。
內心不由有些愧疚,忙回復她:「有空,到時候一起唄。」
於是就這麼約上了。
記得何家岩當時說有VIP座位,但之後誰也沒提起,不知還是否奏效。
「聽說周末某人有演唱會,本人決定百忙之中抽空去支持一下,當年某人說有vip服務,還記得嗎?」我啪啪啪發了微信給何家岩。發完之後才想起他這個時候好像還在義大利,義大利的時間跟這邊應該差了好幾個小時吧?
我是個地理白痴,對現在義大利那邊是什麼時間完全沒概念,可能是半夜可能是大清早也可能是正午。所以何家岩半天沒回復我的微信,我並沒放在心上。
直到臨下班時,馬叔來了一通電話。
「余小姐。」
對這個做事一板一眼格外認真,脾氣也特別有趣的馬叔,我非常有好感,所以親切地問候道:「馬叔,最近身體可好?」
馬叔唔了句,語氣有些嚴肅道:「我剛在sai手機看到您發來的微信,鑑於他最近無法用手機,所以打電話跟您說一聲。」
「他為何沒法用手機?」
「這個說來有點話長,而且sai也吩咐我不能說。」
「……」為何馬叔的話里有一種快來問我快來問我的暗示,我配合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馬叔像一個憋了很久鼓到不行的水管找到了發泄的出口,那話終究是憋不住,「sai在義大利闖禍了!」
我啊一聲,忙問道:「他現在呢?人還好嗎?」
「我們上周已經回國,他如今也就半殘不廢吧。」馬叔長嘆道。
「殘廢??」我驚叫出聲,路人紛紛朝我注目,我已無暇顧及,匆匆找到個人少的角落,急急問道,「馬叔,你別嚇我啊。能不能讓他接個電話?」
「他現在在休息,不太方便接電話。等他醒了我再讓他打個電話回去。」馬叔說到這裡,突然停頓幾秒,「余小姐前段時間應該也看到新聞了吧。」
「什麼新聞?」
「關於楊葶羽的。」馬叔索性直說,「那些新聞余小姐不用過於相信,媒體總愛瞎編這些花邊新聞賺人眼球。」
「哦,我也只是當娛樂看看而已。」我奇怪,馬叔怎麼突然扯到這個?
「我就知道余小姐你是與眾不同的。」
末了,馬叔說了一句深有意味的話。
馬叔那邊心安理得掛了電話,我這邊得知何家岩可能殘廢的消息後,心有些慌,畢竟是過命之交的朋友,如果他真的出了事,我怎麼也得飛過去探望一下。
人越焦急的時候越容易尋求身邊人的幫助,我馬上想到唐雨認識不少人,說不定有這方面的消息,不如找她打探打探。
考慮到需要靠唐雨的幫忙,我也沒打算隱瞞,老老實實把馬叔的話轉達給唐雨,說完電話那邊一片死寂,我餵了幾聲,正以為電話信號斷了的時候,唐雨突然說句:「小沉姐,我要馬上過去看他!」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哎哎,唐雨?唐雨?」
我擦,居然把電話掛了!
這死丫頭不會當真跑去看何家岩了吧?唐雨做事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衝動了?
我揉了揉脹痛的額角,只感覺又急又無奈,呆立在原地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要不,乾脆問一下蘇墨風?他腦子轉得快,肯定能想出辦法。
但他這周出差在外地,不太方便打擾。
上次他拋出那句曖昧不明的話,擾得我心頭亂了好幾天,正好他接下來在外出差,在不用見著他的日子裡,我也能自我冷靜一下。
其實應該主動問他,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這麼做的話,就像拿了一根針,會捅破我們關係的那層紙,是或者不是,都不會是什麼好下場。最後我還是選擇收起那根針。
呃,不對不對,如今是何家岩的關鍵時刻,我還瞎想什麼鬼玩意。
我狠狠呸自己。
手機鈴聲打斷我的自我鄙視,看到屏幕顯示何家岩的名字,我忙接起,「你哪只手斷了?哪條腳沒了?頭還在吧?」
電話那邊無語幾秒,「……能說點吉利的話麼?」
「剛馬叔說你殘廢了,可別嚇我。」
「原來是老馬傳出去的,看我待會不把他整殘廢我就不姓sai!」
「你本來就不姓sai。」我提醒道。
「咳,所以唐雨打了那麼多個電話來,也是因為你這邊傳出去的咯?」何家岩興師問罪的口吻讓我不由鬆口氣,看來應該是沒大礙。
我不答反問道:「先別說這些,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事?」
何家岩思索片刻,「有點事。」
「什麼叫有點事?」我有點動怒道,都這個時候了,說話就不能幹脆利落點嗎?
「等我過幾天去G市了再跟你詳說。」何家岩並不想多說,「還有,你跟唐雨那小妮子說聲,不要再電話轟炸我,不然我就換號碼!」
他嘟囔聲「腦門夾了才會把號碼給她」就掛了電話。
我苦笑,一個兩個都來掛我的電話。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聽何家岩的語氣,應該沒什麼大事,至少現在已經沒大礙。
我本來懸起的心放下大半。
一放鬆下來,肚子咕咕作響,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吃晚飯,當前之急自然是祭自己的五臟廟。
「來來來,新鮮出鍋的熱湯麵。」
老闆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泛著油光的鹼面上面鋪灑一層蔥花,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我趁著熱氣吃上幾口,正嘆人生美好一碗麵的時候,眼角餘光瞟到隔壁桌面被客人丟下的一份報紙,而報紙頭條的主角名字我再熟悉不過——楊葶羽在意險些被搶,sai挺身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