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夢我所夢

2024-06-06 12:54:39 作者: 登岩的歌

  秦江的關係為我帶來了很多便利,最起碼我可以隨意出入獄長的辦公室,有什麼需求都可以提。

  甚至過分的要求,很大程度也能得到滿足。

  但我並沒有這麼做。

  緬北大佬的身份為我帶來了很多震撼的目光,別說聶磊,就算三監真正的獄霸雷虎,也對我尊敬有加。

  雷虎直接放話,說我是英雄,但凡有人敢跟我過不去,直接打斷腿。

  但我並沒有將這份特殊當成榮耀,和其他犯人一樣,每天都按部就班的吃飯、幹活、睡覺。

  唐小軍也因最初對我的善念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善報,最起碼聶磊等人不敢欺負他了,每個月一條芙蓉王的上貢取消了。

  

  無論是唐小軍還是聶磊,甚至雷虎和一些獄警,都對我在緬北的事跡倍感好奇。

  若有如無的向我打聽一些緬北的事情,其中我聽到最好笑的一句話就是:唐宇,緬北是不是天堂?聽說那裡有賺不完的錢和女人,拉上十幾個兄弟就能占山頭,是不是真的?

  其他的問題我都裝作沒聽到,唯獨這個問題是回答了。

  我說:緬北不是天堂,是人間煉獄,生活在那裡,生命就如同小草一般脆弱。

  我的這個回答並沒有打消一些犯人對緬北的嚮往,相反,他們覺得既然我能闖出一番天地,那他們也能。

  對此,我沒有再勸,也不再回答任何有關的問題。

  緬北確實是個讓人著魔的地方,前提是,你的命要足夠大。

  .......

  秦江到訪之後的第五天,那天我正在幹活,一個獄警走到我跟前,對我說:唐宇,有人探監。

  我的動作停了一下,眼中出現了猶豫。

  對於其他犯人來說,探監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不僅可以收穫物質上的需求,精神層面也能得到極大的滿足。

  因為只有親屬和摯友才會選擇來看你。

  而我,已經一年多沒有和家裡聯繫了,而且我的爸媽早就將我的名字踢出了戶口本。

  就算是他們來看我.......不,他們不會來看我的。

  我問了獄警一句:什麼人來看我。

  獄警回答: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她說她叫寧夏。

  .......

  來到接待處,透過玻璃我看到了寧夏。

  有半年多不見了,她依舊知性優雅,渾身透著一股大家閨秀的靜氣。

  寧夏在看到我的第一眼,雙眸瞬間就濕潤了,然後沖我笑了一下。

  我們同時拿起電話,我先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而寧夏的第一句則是:手術在哪做的,效果很好。

  我沒有說話,眼中透著一絲許久沒有出現的傷感。

  因為這是我人生最後悔的一件事,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寧願捨棄一切,也不會去清邁動這個手術。

  寧夏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整個人罕見透著一絲侷促和緊張。

  而我的傷感只出現了剎那,隨之我笑了一下,「怎麼,你對自己不滿意嗎?想去動刀?」

  寧夏也隨之回復正常,笑著對我說,「是啊,我對自己的心不滿意,想割掉一塊。」

  沉默了十幾秒後,我主動又問,「最近怎麼樣?在忙什麼呢?」

  寧夏笑著回答我,「在忙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對於這是一件怎樣有意義的事,我沒有多問,也是在不久後我才知道,寧夏創業當老闆娘了,一家麵館老闆娘。

  這家麵館就開在漯河最繁華的街道上,名字就叫小二郎麵館。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我曾經說的一個夢想。

  那天我喝多了,和寧夏並肩躺在床上,我似夢非夢的說了一大堆話,我說,我最大的夢想就是開一家麵館,做出這世上最勁道、最美味的麵條。

  而且麵館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二郎麵館。

  而這一切被寧夏聽進去了,從緬北回來後,她回家待了幾天,然後就滿中國的遍訪做面的名師,希望能早一點將小二郎麵館開起來。

  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止要完成我的夢想,還要完成她心底的夢想。

  因為她,夢我所夢。

  現在,寧夏已經和兩個面師簽好合同了,麵館的門面也在裝修中,估計再過兩個月就能開張營業了。

  當然,現在我是不知道這一切的,我也沒有心思知道。

  我和寧夏都不擅長找話題,說完這句話後,氣氛便又冷了一會。

  接著,寧夏主動說道,「半月前,我和老魏見面了,他本來準備過來看看你的,不過.......他說沒有好消息帶給你,就取消了這次會面。」

  「大劉和他一塊來漯河的,大劉也要見你,不過被老魏拉住了。把大劉委屈的,哭的像個孩子。」

  我又笑了一下,「他本來就是個孩子。」

  又過了一會,寧夏又說,「孟波那邊.......很好,老魏不常在國內,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那邊。伊娜是個好姐姐,你不要擔心什麼。」

  我淡淡說,「我要是擔心就不回國了。」

  說完這句話,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對寧夏說道,「時間快到了,我在裡面挺好的,你忙你的,不用太掛念我。」

  寧夏知道這是我的『逐客令』,因為她知道我在監獄裡的處境,別人探監或許有時長限制,但我絕對沒有。

  她的眼角又濕潤了,嘴唇蠕動,似是還想和我再說些什麼,不過最終只說了一句本應出現在開頭的話,「你瘦了。」

  我沒有再回應她,輕輕放下了話筒,然後轉身離開。

  在轉身的一剎那,我的眼角也濕潤了。

  而寧夏再也沒有崩住,捂著嘴巴淚流不止。

  其實我在放下話筒之前,我很想說一句:下次別來了,來了我也不見了。

  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都是苦命人,何苦為難彼此呢?

  ......

  大概過了半月之後,獄警再次通知我有人探監。

  得知是我的父母后,我平靜的心潮終於泛起了一絲漣漪。

  雖然他們和我斷絕了關係,但對我終究有撫養的功勞,我雖然平日裡對他們不抱任何幻想,可聽到他們肯親自過來看我,內心還是有點激動的。

  可我激動的有點早了。

  對於養父母的這次探監,完全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虛偽的關心和真摯的嘲笑。

  養父說:你在國外搞那麼大的時候,為什麼不多給家裡寄點錢?要是多寄點錢,我肯定花錢找關係撈你啊!

  養母說:你弟結婚了,買房子還欠一屁股債呢!我們沒有能力再幫你娶媳婦了。

  我實在想不通,既然還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幹嘛一定要過來看我呢?

  而我不知道的是,寧夏此時就在監獄外面。

  這次的雙親造訪,也是她的主意,希望親情能給予我溫暖。

  只是,她好心辦壞事了。

  至此,我對獄長大人說,以後我不接受任何探監,凡是探我監的人,一律回絕。

  又過了兩個月左右,中午剛下班,我走進食堂的途中被獄警喊住了。

  他說有人給我送過來一份面。

  當時我還一頭霧水,送錢的送煙的我收到很多,竟然還有人給我送面?

  「誰送的?」

  我問獄警。

  監獄對食品類的東西管控很嚴,可以說完全沒有送進來的可能。

  「寧夏。」

  獄警徑直回答我,好像和寧夏很熟一樣。

  確實很熟,為了方便,寧夏請獄長以及監獄裡的很多人吃了飯,每個人都封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寧夏?

  她幹嘛給我送一碗麵?

  當我看到碗上面的店面名稱後,我瞬間就明白了。

  寧夏將我們的小二郎麵館開起來了。

  當我打開保溫盒後,夾裹著香味的水蒸氣撲入鼻中,沁人心脾。

  熱氣騰騰的水蒸氣不僅很香,還很熏眼,把我的眼淚都熏出來了。

  我一口氣連面帶湯吃了個精光.......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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