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回國

  我站在窗戶前，看著漫天璀璨的煙花，聽著時而震耳欲聾，時而飄忽悠遠的炮竹煙花聲，內心波瀾不起。

  在所有人看來，我回國的行為肯定是衝動的。

  可當一個人的信仰發生變化的時候，他的行為如果有常人不能理解的地方，我覺得很正常。

  房門陸續打開，第一個走進房間的是老魏。

  老魏沒有勸我，他看上去很輕鬆，笑著問我，「怎麼突然之間想回去了？」

  我也笑著說，「說到底我還是一個剛長大的孩子，犯下的很多錯誤都被包容了，這一次既然不能被包容，那我就面對一次。」

  「我想聽真心話。」

  我沉默片刻，說，「老天給我的太多了，現在收回去了一些，我想自己主動退還一些。」

  

  老魏應該是聽懂了，嘆了一口氣，繼而走了出去。

  第二個走進房間的是阿倫和伊娜兩口子。

  「唐宇，不要衝動。」

  阿倫勸我說道。

  我笑著說，「我沒有衝動，以後的時間伊雅就拜託伊娜了，要是她哪天醒了，就派人告訴我。」

  第三個進來的是老魏。

  「小唐，沒必要這樣。」

  第四個進來的是大劉和孟強。

  孟強笑著說，「我犯的錯比你要多的多，有時候不能給自己較真。」

  大劉說，「宇哥，你要是回國，我也回去！你要是坐牢，我也陪你！咱們說好的，要做一輩子的鄰居！」

  最後一個進來的鳳姐。

  她用帶著怒氣的眼神盯著我看了好大一會，扔下一句話後就走了。

  「你要是敢回去，我就給戴一百頂帽子！我他媽說到做到！」

  等所有人陸續離開，房門也不再被推開，我緩緩來到伊雅跟前，輕輕摩挲她的手背，笑著說，「這賊老天也是奇怪，我有錯，你懲罰我不就好了？」

  .......

  大年初三，我坐上了老刀的車前往清水口岸。

  這條路我來過很多次，每次都是押送其他人回國受審。

  而這一次，被押送人卻是我自己。

  「小唐，國內那邊的態度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取保候審的可能性不大，你的刑期應該在十個月和兩年之間。」

  「我知道你是在用這種方法替自己贖罪，可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句，你沒有做錯什麼！就是在孫浩的事情上有點偏激。」

  「既然你執意要回去，我就不勸你什麼了，審訊的時候，你要注意一些問題陷阱，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等判決下來了，我再找關係搞定監獄的事，在裡面遇到什麼困難就直接和獄警說，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伊雅這邊你也不用擔心什麼，有什麼狀況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前往口岸的路上，老刀噼里啪啦和我說了一大堆話，而我則什麼話都沒有說，眼睛一直凝望著窗外的景物。

  這既是回國的路，也像是來時的路。

  我來時一無所有，此次回去也是如此。

  有時候你真的很難分辨人的一生到底是不是黃粱一夢，是它是吧，它虛幻得讓人分不清現實和假象。

  說它不是吧，可它又實實在在發生了。

  很快，車子來到了口岸。

  老刀提交了相關證明後，我第二次從緬北回到了國內。

  剛出口岸，我就看到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在列隊等候。

  等我從車子走出來的時候，立馬就有四名警察上前，其中兩人將我的雙手反扣。

  隨即，一副冰冷的銬子限制了我的雙手。

  當我被押進車裡的時候，老刀雙眼含淚說，「審問的時候一定要配合啊！該說的全部都說出來。」

  我沒有說話，只是沖老刀笑著點了點頭。

  警車前往拘留所的時候，坐在我兩側的警察，以及坐在副駕的警察，甚至開車的警察都用車載後視鏡觀察著我。

  不時的瞄了我一眼又一眼。

  眼神很是玩味，似是在說：這傢伙就是和趙偉齊名的唐宇？

  又或是在說：這傢伙腦子有問題吧？怎麼想起來主動回國自首了？

  要不是有規定，估計他們都開口問我了。

  很快，我被關在了一間審訊室里。

  我大致瞅了一眼，牆面桌椅地面都用一種柔軟的物品包裹著，四個角落的上方，安裝了三個攝像頭。

  在我的正前方放著一張桌子，應該是審訊人員坐的。

  在審訊桌的一側還有一張桌子，當時我不知道是幹嘛用的，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速記員坐的。

  我本以為很快就會對我發起審訊，沒想到我在這間房子裡足足坐了四個多小時。

  期間我沒有吃喝任何東西，也沒有報告去上廁所。

  我就一直閉眼假寐，整個過程我甚至姿勢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終於，有人進來了。

  先進來的是一名女警，她拿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坐在一側的桌子後面。

  接著走進來兩名面容很嚴峻的男警，拉開椅子坐在了審訊桌後面。

  「姓名。」

  「唐宇。」

  「年齡。」

  「二十四。」

  「籍貫。」

  「河南省.......」

  「知道為什麼抓你嗎？」

  「知道。」

  「為什麼？」

  「過失殺人。」

  其中一名男警呵呵笑了一下，「過失不過失不是你說的算，還有其他違法犯罪行為嗎？」

  我看著這位男警一眼，沒有回應。

  「問你話呢？不要以為沉默就可以搪塞過去，你主動說出來和我們說出來可是兩個概念，我只是在給你提供寬大量刑的機會！」

  我依舊無動於衷，既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肢體動作。

  兩位男警對視一眼，然後由另一名男警問道，「丁朋認識吧？」

  我點點頭。

  「你和他什麼關係？」

  我輕聲回答，「是他騙我去的緬北。」

  「在緬北有沒有做過違法犯罪的事？」

  我沒有回答。

  男警冷笑一聲，「我既然這樣問你，就肯定掌握了一些證據，不要以為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我再問你一遍，在孟波有沒有做過違法犯罪的事？

  我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哼，丁朋被捕的時候，向我們交代了你的一些事，說你在孟波有一家電詐園區，此事可屬實？」

  我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屬實。」

  我的回答讓兩個男警愣了一下，他們似乎沒想到我會回答這個問題，更沒有想到我乾脆利落的承認了。

  「丁朋還說你從事販賣人口、虐待同胞，此事可屬實？」

  我搖搖頭。

  .......

  這次審問持續了三個多小時，這兩個男警向我提問了很多很多問題。

  有些問題是真實發生了，有些問題則是憑空捏造。

  至於是這兩個男警還是犯罪嫌疑人捏造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審訊完畢後，兩名警察將我帶出了審訊室，關進了一間大通鋪里。

  這間通鋪有七八張兩層床，不過卻關著將近二十個犯罪嫌疑人。

  像我這種最後進來的，也只有睡地上的份了。

  我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吃喝了，剛才借著上廁所洗臉的理由，喝了一點自來水。

  被關進來之後，立馬有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問我。

  「兄弟，哪的人啊？」

  「犯什麼事進來的？」

  「草！你犯的事不小啊！腳銬都沒有給你解呢！」

  「給哥說說，到底犯了什麼事？」

  對於這些無聊的人，我懶得說一句廢話。

  當即坐在一塊破舊的被褥上閉上了眼睛，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隨你們怎麼問，我一句話都不會回你。

  見我是這種表現，風向立馬就變了。

  「草！你他媽是啞巴嗎？老子問你話是給你面子！信不信我大耳瓜子抽你！」

  「四哥，不用您老動手，你只需一句話，瞧我給您出氣！」

  「兄弟，第一次進來吧？哥哥奉勸你一句，不要把關係搞的太僵，要不然，今晚你都別想睡好。」

  我一直都知道監獄裡很亂，但怎麼也沒想到，在拘留所里也是這麼亂。

  雖然如此，但我還是固執己見，面對這些小爭小斗，我絲毫不予理會，顧自閉眼休息。

  「媽的！還真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刁子，你們幾個給他點顏色瞧瞧！」

  「得咧！」

  聽到幾個腳步聲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緩緩睜開了眼。

  僅是那麼一瞥，就讓來找事的三個人頓時嚇的一激靈！

  我雖然孤身一人，但魔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只需用充滿煞氣的眼神瞥上一眼，足以讓沒上過戰場的普通人心驚膽戰。

  就像現在。

  這三個人明顯被我的眼神嚇了一下，不過隨即又恢復了猙獰的嘴臉。

  估計他們也在為自己剛才的怯弱感到好笑，不就是一個白淨的年輕人嘛！竟然被他嚇到了，簡直太丟人了！

  不由分說，來到我跟前後，領頭的一個男子抬手就要給我一巴掌。

  就在這時，一道冷喝讓這巴掌落到我的臉上。

  「住手！」

  接著，又有兩名陌生的警察走進了屋裡。

  「幹什麼呢？」

  要打我的那個男子尷尬一笑，連忙解釋說，「長官，我只是給新人討論兩個問題，並沒有其他想法。」

  「回去！」

  聽到警察的喝聲後，這三個人乖乖的走了回去。

  再接著，一個盒飯出現在了我跟前。

  「該餓了吧，趕快吃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警察，兩秒後，我緩緩接過。

  我確實餓了，不過也沒有狼吞虎咽，不緊不慢的扒著菜和米飯。

  在我吃飯的時候，給我飯的警察擲地有聲說道，「接下來的話你們聽清楚了，這個人不是你們能惹的，不要給我找事，也不要給自己找事！真要出了什麼事，閻王也保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