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眼

  何玖娘好奇這姐妹倆打的什麼主意，走過來看熱鬧，孫氏則急忙把人扶起來。

  「站起來說話，你這兩閨女是什麼意思？怎動不動就下跪？」

  兩女孩就是不起，小小年紀力氣還挺大，孫氏愣是沒把她們拉起來。

  「陸奶奶，我們把糧食和銀子都給你們，可以跟你們一起吃飯嗎？」

  說話的是稍微大一點的女孩，叫大丫，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看上去很是害怕，但還是接著說：「我們離家沒多久就被爹娘賣掉了，後又被流寇抓到山洞，我們的命是陸奶奶一家救的，願意給陸奶奶一家為奴為婢，我們姐妹什麼都會做的！」

  何玖娘靜靜地看著，不發表意見，這姐妹倆還挺聰明，能想到這個辦法。

  孫氏一聽，頓時就急了眼：「莊稼人哪有養丫鬟的道理？我這一大家子還愁養不活，又如何養你們姐妹二人？得到的糧食和水都分給你們了，你姐妹倆省著吃，自然能到安州，等到了安州，你們要去哪個大戶人家為奴為婢那都是你們自己的事，跟我們陸家可沒關係。女娃娃，做人要懂得知足！」

  說完，還狠狠地對著兩姐妹剜了一眼，然後一把拉過悠丫頭，跟她們保持距離。

  

  兩女孩直接哭出來，一個勁兒的給孫氏磕頭：「陸奶奶，求您收下我們姐妹倆吧！求求您了！」

  這個時代是女孩子並不值錢，餓極了易子而食的大多都是女孩子，她們姐妹倆能成功活到現在不容易，只想找個能伴身的人家收留。

  剛開始她們還沒這種想法，但是看著陸家人對自家的丫頭和小子都一個態度，小子能吃多少，丫頭也能吃多少，且這一路也沒有被賣掉。

  姐妹倆這才起了心思，想著就算只是當個小丫鬟，也不至於被餓死。

  「你們兩丫頭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

  孫氏差點跳腳，這救人怎麼還救出累贅來了？

  何玖娘眯了眯眼睛，突然說道：「留下你們也可以。」

  陸家人頓時驚悚的看向何玖娘，孫氏更是直言罵道：「老三家的，你腦殼子被驢踢了？」

  何玖娘並不理會孫氏，只是繼續對劉家兩姐妹說道：「你們要是跟在我們身邊自己過，說不定還能安穩到達安州，可要真是成了我們陸家的丫鬟，那你們就得把自己一大半的糧食都給我們，而且，路上要是遇到買丫頭的人牙子，我們也可以做主將你們賣出去還錢。你們要知道，如今這世道不好，你們親生的爹娘都能賣了你們，更何況我們與你們並沒有什麼干係。」

  她說話懶洋洋的，卻將兩姐妹嚇得汗濕了後背。

  被親生父母賣掉是心裡最大的痛，本想著能找個好人家活下去，沒想到殘酷就擺在眼前，就算現在有了著落，但將來依舊不會安穩。

  孫氏緩緩地瞥了何玖娘一眼，好在這老三媳婦還是知道分寸的，要真是把人留下，那她乾脆讓出掌家之位得了！誰愛當誰當去！

  這時候，族中一個姓齊的婦人說道：「你們這兩丫頭真是不知好歹，興叔一家救了我們已是大恩，你們還要求人家養著你們，你自己爹娘都不養你們，興叔家憑什麼養你們？別說興叔一家還給了我們糧食和銀子，就是不給，我們這些人也不能說個不字的！」

  鐵蛋他娘李氏也開口：「就是！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小！本就不是我們族中人，興叔一家照顧你們已經了不得了，哪還能有這麼多要求？你們要是願意，就跟著我們一路去安州安家，要是還想鬧什麼么蛾子，我們可就不容你們姐妹倆了！」

  劉家姐妹倆被說得臉色漲紅，她們只是想尋求一個安身之地，而且他們家也有半大的小子，就算是把她們當成童養媳也是可以的，可為什麼就不能留下她們呢？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何玖娘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們，姐妹倆遲遲不敢說話，齊氏又道：「還考慮什麼？還不快起來去弄吃的，吃完了要趕路了！一天天的淨惹事！」

  齊氏也是陸家族人的媳婦，此時身邊只帶著一個小閨女，丈夫被流寇殺了，她現在就想儘快去乾州城看看還能不能遇上家裡其他人，看看自家兒子還有沒有活著，可沒有心情在這裡看兩個小丫頭胡鬧！

  兩姐妹被說了一頓，自然也不敢再多言，默默的起身去跟另外幾個人搭夥做飯。

  他們都不是陸家族人，彼此也不是很熟悉，目前能用的一口鍋還是從流寇窩裡搜刮出來的，姐妹倆鬧了這麼一通，其他人都喝上粥了，而她們還得重新煮。

  何玖娘看著齊氏和李氏說了句：「兩位嫂子，多謝了。」

  「這有啥啊！我男人沒了，往後到了安州還不知道要怎麼過，還指著你們家能幫扶一把呢！唉！」

  齊氏是個爽快的，有想法也是直說，要是真的找不到家人，她們母子倆確實還得陸家幫襯一下。

  李氏也跟著點頭，齊氏說的很對。

  「嫂子言重了，都是族親的人，應該的。」

  何玖娘在異世界的時候，不知道有親人是什麼滋味，但是來了這裡之後卻切身感受到了。

  按照原主的記憶，村里陸家族人也偶爾會有些小摩擦，但出了事都是一致對外的，這個時代對於族親很是看重，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情，都會努力維護好族親的關係。

  孫氏雖然覺得何玖娘都沒問他們就一口應下，顯得有些不懂事，但也沒說什麼。

  雖說一群婦孺確實有些拖累人，但這確實是應該的，不然當初他們也不會明知是一群婦孺還要冒險來救了。

  大伙兒繼續忙自己的，還不太懂事的小狗兒指著不遠處的兩姐妹喃喃道：「娘親，壞人，她們是壞人！」

  何玖娘看著孩子這樣辨別好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她將兒子摟在懷裡，問道：「那你看娘親是好人還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