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過去

  404的隔壁。

  房間稀稀落落的水流聲停了下來，傲人的身姿帶著熱氣一絲不掛地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玲玲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坐在床邊的錢玲一動不動，手裡拿著準備好的衣服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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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玲？」

  在栗子的輕拍下，錢玲回過了神，她迷離的眼神望向了緊閉的房門，許久之後才吱聲，如同失了魂一般。

  「栗子……你把這些衣服給林…青吧，他洗完澡應該沒有換的衣服……」

  栗子拿起床邊的白色的浴巾裹住了身子，並接過了錢玲手裡的衣物，在看到衣物時，眼裡閃過異樣的神色。

  這……

  白襯衫，黑色西褲，男士四角……

  「玲玲…你一開始就知道青兒是男的吧……合著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錢玲沒有回答，眼睛一直盯著房門，心裡如有萬隻螞蟻在爬。

  好閨蜜痴情的模樣，戳著栗子的心，和她曾經的一幕幕地湧上了心頭。

  ……

  栗子和錢玲認識有五年了，那時栗子剛學舞蹈，和錢玲一樣學的也是古典舞，因為自己毫無舞蹈基礎，總是跟不上進度，遭到了同批學員和老師的排斥。

  她還清楚地記得，五年前她躲在辦公室的門口，同期學員在辦公室給著舞蹈老師打的小報告。

  「老師，你讓那個新來的走吧，天天拖我們進度煩死了，搞得我們舞蹈班都是為她一人開的一樣！」

  「我聽說了，她學習成績差，所以她母親才給她報了舞蹈特長，她根本就不喜歡舞蹈，每天就是過來混日子的！」

  「你看她跳舞，胸前兩團肉就一晃一晃的，肯定是個騷貨，看她的打扮也不是個好東西，我聽說她跟同學不少男同學搞過呢！」

  「真的嗎？她才初一耶～好噁心啊，我再也不想跟她在一起了！」

  聽著毫無止境的污言穢語，躲在門口的栗子如同耳鳴了一樣，額頭的冷汗不停地冒出。

  從那以後，她越來越跟不上所有人的節奏，每回看到同期學員捂著嘴笑，就以為是在笑自己，每回看她們在背後小聲議論就以為是在辱罵自己。

  老師對她完全跟不上的節奏也不管不顧，見她跟不上進度就讓她一個人去角落跳先前的動作，就連看著她的眼神也充滿了嫌棄與噁心，如同聽信了讒言一般。

  日復一日，舞蹈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嫌棄她，所有人越來越看她不順眼，原本悄悄議論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明目張胆。

  「就是她……賤貨，沒那個天賦跳什麼跳……」

  「看她胸前兩團肉就噁心……」

  「別說了，她聽到了……」

  「聽到又怎麼樣，她還能打我們不成，我們又沒說假話……」

  如同成了肌肉記憶一般，每回聽到別人背後小聲議論，她渾身都會不寒而慄，越是不想聽，背後小聲議論的話就變得一清二楚。

  漸漸地她開始害怕上舞蹈課，一想到放學後要去那如噩夢一般的舞蹈教室，她渾身就直冒冷汗，從那以後她不止一次地翹掉舞蹈課，舞蹈老師對這事也是視而不見。

  然而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一次翹課的街邊遊蕩被出去買菜的母親發現了，回到家她對著栗子又打又罵。

  她祈求著母親不讓她學舞蹈，而她母親完全不聽在耳里，覺得是自己女兒貪玩，還不愛學習，只有特長這一跳出路，恨鐵不成鋼的母親每天親自送她去舞蹈教室。

  在這噩夢一般的地方，栗子度過了一天又一天，在所有人厭惡的眼神里，栗子每天過得渾渾噩噩，每次練完舞，她都一個人躲在沒人的角落偷偷地哭。

  直到有一天，幕布的帘子被打開，躲在幕布後的栗子看到了錢玲，從栗子見到錢玲第一眼她的心就狂跳不止，她的眼神清澈無比，像是在撫平她內心的傷口。

  「你在哭嗎？」

  栗子呆呆地看著她，一聲不吭。

  「我叫錢玲，來了一周了，沒怎麼和你打過招呼，我和你一樣學的是古典舞，你叫什麼名字？」錢玲溫婉的笑容如春風一般，吹拂著栗子滿是瘡痍的內心。

  她伸出手想要扶栗子起來，卻被她一把推開，倔強的栗子擦掉了眼角的淚水，起身就朝門口跑去。

  錢玲絲毫沒有在意栗子的舉動，衝著她喊道：

  「我們做朋友吧！」

  清脆到不含一絲雜質的嗓音讓跑到門口的栗子愣住了，她心臟止不停地收縮，心裡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感。

  「不需要……」

  撂下這句話的栗子跑回了家，她躺在床上胸口不斷起伏，一雙眼睛看著被月光染成暗藍色天花板出了神，腦子裡印滿了錢玲的溫柔一笑。

  第二天，栗子來得比往常要早，看到舞蹈室里正在練舞的錢玲緊張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的動作很熟練，完全不像是剛學古典舞的新手。

  她低著頭走進了舞蹈室，錢玲看到她孤單的身影立馬跑了過去。

  錢玲抓起栗子的手，笑著看著她，溫柔的笑容融化著栗子的心。

  「你來啦。」

  栗子愣了一會，連忙抽出了手，「你幹嘛……」

  「做我朋友好不好？」

  真誠而又美麗的眼睛一眨不眨，讓栗子一時之間慌了神，「為什麼找我當朋友？」

  「因為…我感覺我和你很像……」說完錢玲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像是回憶起了不好的往事，「被人排擠的感覺很痛苦吧……」

  一瞬間心臟如同被扎了一下，栗子眼裡泛起水光，她喉間哽咽，想要發聲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見栗子沒有理睬，錢玲自顧自地說著。

  「我從來的第一天就知道是你躲在帘子後哭了，我也被孤立過，我也喜歡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原諒我昨天才鼓起了勇氣拉開了那扇帘子。

  我想和你做朋友，我不想看到你難過。」說完錢玲慢慢的抱住了栗子的身體。

  從未有過的溫暖襲遍了栗子的全身，一直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