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憑什麼忘記

  「那好，你們聊。」

  鄭淳華說著，關上病房門就離開了。

  病房裡重新恢復寂靜，肖雯將花放到宋阮床前，搬了把椅子坐過去。

  宋阮聞到了空氣中的花香，她輕吸了口氣，笑了笑：「小雯，又給我帶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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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雯忽的拉過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阮阮，你真的決定要離開雲城了嗎？」

  宋阮聽出了她聲音里的哽咽，心裡升起了一股酸澀:「嗯，經歷了這麼多，我想換個地方生活。」

  「可是——」

  肖雯深吸了口氣，本想問問她，難道這裡就沒有任何東西值得留戀嗎？

  可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畢竟沒有人經歷過宋阮的遭遇，也沒人能夠替她做決定。

  肖雯無奈道：「那好吧，只要你能幸福，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是到了那邊不能斷了聯繫，要讓乾兒子及時跟我通話，知道了嗎？還有，平常遇到難處了也要告訴我，別一個人撐著。」

  「知道啦。」

  肖雯得意地勾勾唇：「看，我沒猜錯吧，你果真給我生了個乾兒子。」

  「沒猜錯，你買的那些小男孩的玩意也能派上用場了。」

  肖雯的神情又黯然下來：「可惜了，以後就沒什麼機會再跟你見面了。不過，我結婚的時候你一定要來。」

  宋阮愣了一瞬：「你等的人回來了？」

  肖雯低低地嗯了一聲：「嗯，回來了。」

  宋阮發自內心地為她開心：「真羨慕你們，從大學相戀，後來他出了意外，所有人都說他回不來了，可你還在等著他。不過現在好了，他終於回來了，我們家小雯以後會很幸福的。」

  肖雯卻開心不起來：「阮阮，我希望你也幸福。」

  宋阮垂下眼眸，心中像被刺了一下，她苦笑道：「能活著就好了。」

  她跟溫樂衍糾纏的這些年，之間的情意早就消失殆盡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跟肖雯一樣，等待良久，能夠等到良人相歸。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故事叫蘭因絮果，就如她跟溫樂衍一樣。

  愛到最後面目全非，只剩憎恨。

  剩下的時間，宋阮向肖雯交代了一些公司里的事情。

  她走之後，這家公司的老闆就是肖雯。

  她依然愛著設計，可她的靈感都是來自於那些悲傷的往事。

  太受折磨了。

  她現在只想簡簡單單地活著，即便是換個行業，又或者是把設計當做業餘愛好，都好過整日沉浸在痛苦中。

  這一天，宋阮想了很多很多。

  她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這一次，她只想徹底放下過去，只為自己而活。

  ——

  溫家。

  陸廷再次來到溫樂衍的房間，眉頭立即皺緊。

  他這幾天倒是沒再情緒發作尋死覓活，可現在又不吃不喝，整日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搗弄什麼。

  終究是多年的朋友，又是溫樂衍的私人醫生，還是沒辦法看著他自甘墮落。

  陸廷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你在看什麼呢？」

  溫樂衍手裡拿著一張已經褪色的照片，手指一遍遍地摩挲著，像是陷入了另一個世界，全然忘我。

  陸掃了眼他手中的照片，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這不是大學時候你跟宋阮的合照麼？還看這些做什麼？」

  溫樂衍偏執地摩挲著照片，不理會他。

  陸廷嘆了口氣，直接從他手裡搶過照片：「你的情緒好不容易穩定點，就別再深陷其中了。」

  「把照片還回來。」

  溫樂衍的臉色變得分外陰沉，隱隱的透著殺氣。

  陸廷被他盯得心裡有些發毛。

  他這些年可是見識過不少的病人，有很多人發病六親不認，還會做出殺人的事情。

  他不過是拿了溫樂衍一張照片，他便這麼激動，他這病再拖下去可真的危險了。

  陸廷將照片還回去，沉聲道：「溫樂衍，我真的沒跟開玩笑，趁著你還冷靜還是考慮考慮電擊的事情。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家老爺子怎麼辦？」

  溫樂衍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拿著照片，望著上面的少女，眉眼柔和了一瞬。

  宋阮大學的時候留的是齊耳的短髮，五官精緻，小小的一張臉，唇角始終掛著好看的笑容。

  溫樂衍看著看著，眼前就驀然浮現出女人滿臉絕望的樣子。

  現在的她，眼底沒有一絲光，更是很少展露這樣明媚的笑容。

  一切都變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溫樂衍攥著照片的手不自覺縮緊，情緒漸漸激動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肯忘嗎？」

  陸廷搖頭：「不知道。」

  作為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陸廷當然無法理解溫樂衍這樣所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溫樂衍看著手中的照片，一字一句道：「我的心就只有這么小，從七年前見到宋阮，她就住在我心上了。我要真的把她忘了，我也不用活了。」

  「她又不是你的命，就算是離開她，你也照樣能活。」陸廷說。

  溫樂衍聲音抬高：「可她現在就是我的命！」

  陸廷無奈地搖頭：「你真是無藥可救。」

  「你知道麼，我的這條命就是她救下來的，她默默為我承受了那麼多。」溫樂衍自說自話，「所以，我有什麼資格忘了她？」

  陸廷更加不解了：「溫樂衍，你是不是病糊塗了？救你的人難道不是你的現女友陳婉妍麼？怎麼又扯到宋阮身上了。」

  「我沒糊塗！」

  溫樂衍深深閉了閉眼，胸腔劇烈起伏著：「陳婉妍騙了我，真正救我的人是宋阮！」

  「怎麼會……」

  溫樂衍忽然笑了起來，只是他笑得苦澀，比哭著還要難看。

  「可笑吧？我被蒙在鼓裡這麼多年，我對宋阮冷眼相對，各種報復懲罰。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多可悲。」

  「你不會明白，不會明白我的悔恨跟痛苦。如果當時我沒有聽信了陳婉妍的話，我跟宋阮就是另一番結局。差一點，只差一點，我們之間就能有個坦蕩光明的未來。可是這一切都毀在了我手上。宋阮平白忍受了那麼多的痛苦，而我卻眼瞎了這麼多年，讓她徹底絕望。」

  「所以，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忘？我又憑什麼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