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表白

  蔣知閒坐在二層的鐵欄杆上，一條腿曲著，另一條腿踩在地板上，好像隨時都能從二層直接越到下面的貨箱上。

  他居高臨下地舉著槍，對準奉安的心臟，眼神幽深如墨，深不見底。

  「敢傷我的人？」蔣知閒扯出一抹殘忍的笑，一雙桃花眼泛著冷光，身上的戾氣毫無壓制地四散開來，空間裡到處瀰漫著一股恐怖的殺意。

  奉安一動不動，他的槍口很穩。

  蔣知閒將頭髮往後一扒，露出斜飛入鬢的劍眉。氣勢渾然一凜，動作流暢地從二樓欄杆，輕飄飄落到地上，一步步朝著奉安走了過去。

  「現在放下槍，自斷一臂，我饒你一命。」蔣知閒聲音冷傲，在距離奉安不足5米的位置停下來，露出嗜殺的眼神，「否則，我就留你一口氣，找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廢物。讓你親眼看看，我是怎麼一寸寸敲斷他的骨頭，再擰斷他的脖子。」

  

  奉安眼神突然一縮，果然在蔣知閒提到雲錦時，手臂微不可見地抖了下。

  也正是這一下，蔣知閒想都沒想地開了槍，直接穿透他的肩膀。

  奉安臉色一變，槍口對準沈悄悄直接扣動扳機，裝載未知藥劑的針管，瞬間脫離槍口。

  沈悄悄下意識閃身，沒想到那藥劑居然還安裝了追蹤系統，死咬著目標不放。

  意外發生。

  沈悄悄徹底傻眼，剛剛「秦成雲」遭遇攻擊之時，因為白煙太多她根本沒看清楚。現在才落了下乘，她只能勉強撐起精神力防禦罩，試圖抵擋攻擊。

  但這還是太冒險了。

  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蔣知閒眼睜睜看著那針管劃出一道痕跡，裡面包裹著不明液體，誰知道被注射後會發生什麼。

  他幾乎用了平生最快的反應，對著那針管開了一槍，但這還是慢了。

  千鈞一髮之刻，一個影子忽然竄出，竟然比蔣知閒平時的速度更快。它像是一陣風，一團霧，直接擋在沈悄悄的面前，那枚針劑瞬間沒入它的血肉。

  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蔣知閒的子彈命中了它的胸口。

  撲通——

  怪物重重跌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它的眼睛睜得很大，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音。

  沈悄悄瞳孔微縮，待她走到怪物身邊時，它的胸口已經被融化了一個大洞，裡面是鮮血的血液和內臟，還在砰砰跳動著。

  就像長在沼澤里的薔薇花，開出滿腔浪漫。

  怪物艱難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又看見沾滿鮮血的爪子，生怕弄髒了她。

  它張開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因為舌頭已經完全退化，除了亂七八糟的雜音，什麼也發不出來。

  「你……」沈悄悄皺著眉，她站在怪物旁邊，那血液順著地板，幾乎快要粘在她綿軟的靴子上。

  但她沒有動，任由鮮血沁濕她的鞋底。

  「秦成雲。」沈悄悄又叫了一聲它的名字。

  怪物的眼睛似乎亮了下，但很快便失去了神采。它掙扎著，似乎想要挪動身體，但卻因為受傷太重，動彈不得。

  腐蝕性的藥劑，已經從胸口蔓延到腹部，它的骨頭都融化了。

  「餵。」沈悄悄看著被蔣知閒踩在地上的奉安，眼神里終於閃出幾分厲色。

  「怎麼救它？」

  奉安掙扎著抬起頭，似乎覺得好笑，「你要救它？救一個怪物？」

  「相比而論，你的主人云錦，更像一個怪物吧。」沈悄悄冷笑一聲，「一個連自己父母兄弟，都敢殺的人，不是怪物是什麼？」

  「閉嘴，你不配說他，你不……」奉安大叫著，那是他心裡的神，他不允許任何人褻瀆。

  然而話還沒說話，奉安的頭就被人死死踩住，蔣知閒彎下腰，用手肘撐著膝蓋，「一條狗而已，這麼快就急著咬人？」

  「說，怎麼救它？」沈悄悄已經失去了耐心，直接從蔣知閒的手裡奪過那把槍，對準奉安的腦袋。

  被槍抵住腦袋的奉安，忽然笑了起來，「我們的實驗是成功的，就算第一個成熟體死亡，我們的數據已經拿到了。你們知道秦成雲是怎麼變成怪物的嗎？」

  「只有懷著強烈的不甘和執念，才會因為藥劑強行喚醒已死亡的大腦，變成怪物。」

  「一個皇子，居然變成怪物，哈哈哈……」

  砰！

  笑聲戛然而止。

  沈悄悄面無表情地開了槍，大量鮮血濺出，染了幾滴到臉上。

  她皺著眉，聲音平靜得可怕。

  「你們成功了，我現在，十分討厭研究院，討厭那些莫名其妙的實驗。」

  「乖，鬆手。」蔣知閒握住她的手腕，感覺到她的僵硬，表情出乎意料的溫柔。

  他伸出拇指，輕輕用指腹擦拭沈悄悄的臉頰，試圖將那扎眼的血跡揉掉。

  曖昧的動作，讓她忍不住側過臉，躲了下，但眼神終於有了片刻的鬆動。

  「蔣知閒。」

  「我在。」

  「你怎麼才來。」沈悄悄像是忽然泄了氣，語調都變得委屈起來。

  她鬆開手，任由蔣知閒把槍拿回去。

  但強烈的情緒起伏，已經讓她的精神力出現崩潰，現在腦子亂成一團，太陽穴突突直跳，疼得厲害。

  表面上看，她的臉龐並沒有什麼變化。

  但只要仔細觀察，那雙平靜的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醞釀出風暴，隱隱有爆發的苗頭。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蔣知閒一把摟住她，眼神里透著幾分心疼。

  沈悄悄沒有動，也不知道是剛剛吸入太多藥劑的問題，還是別的什麼。她現在連呼吸，都覺得疼痛的厲害。

  「蔣知閒。」

  「我在。」

  「秦成雲他……」

  「我知道。」蔣知閒將她完全抱在懷裡，親昵地撫摸她的長髮，「你想殺誰，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秦成旭，還有雲錦。」沈悄悄冷著臉，一字一句道。

  「好。」蔣知閒想都沒想地回答，儘管知道，這樣會引來無數麻煩。

  「蔣知閒，你有喜歡的人嗎？」沈悄悄趴在他的肩膀上，沒有動，只是平靜地呼吸著。

  她感覺到抱著她的男人，呼吸一滯，心臟砰砰跳動起來。

  滾燙的掌心隔著衣服，貼在她的後腰，耳邊傳來一股濃烈的炙熱，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陌生到不敢細想，生怕再想深了，她便失去了引以為豪的自持。

  等了良久，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嘆息。

  蔣知閒抬起手，輕輕壓在她的頸窩，柔軟的唇碰了碰她的長髮，眼神溫柔的像是化不開的墨。

  他聲音低磁，緩慢而珍重。

  「有的，沈悄悄。」

  我有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