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用眼睛換一條命

  白色的病房裡面擺放著一張單人病床，病床上躺著一個女孩。她穿著白色病服，雙手雙腳都被束縛帶牢牢綁住，沈悄悄剛走進來，就看見她的手僵硬地瑟縮了一下。

  這是一種克制在內心深處的恐懼。她的頭髮凌亂地散在枕頭上，渾身上下到處都是血痕，有刀傷抓傷咬傷，甚至還有菸頭燙傷，看的實在令人揪心。女孩的眼睛本來很漂亮，現在卻被抽走了所有生機，只能空洞地盯著天花板，時不時配合著蒼白的臉龐，一陣陣抽搐。

  「你不是已經砸了那家藥廠嗎？」阮遇走到病床前，用終端直接調取病人病歷。他是帝國研究院最年輕的醫學教授，手裡的權限可以臨時接管帝國任何一家醫院。

  

  沈悄悄知道他說的是「死魚水」，當初她帶領黑烏鴉一路調查，不僅殺了很多販賣女孩的海盜，還掃平了一家藥廠。這家藥廠明面上是製作營養劑，但實際上為了討好權貴，研究了一種能讓女孩精神錯亂，淪為「奴隸」的髒藥。

  被這種藥物注射過一次，只會引發精神疾病，但如果使用超過五次，就會徹底失去大腦控制權，甚至危及生命。

  還好老五的妹妹只被注射了一次，現在還是初級階段。

  「這種藥只有和帝國接觸的人才可能得到。悄悄，你要小心了。」阮遇關閉終端，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手套戴好，然後輕輕碰了碰女孩的胳膊。下一秒，精神力波動出現，剛剛還毫無動靜的女孩，眼睛瞬間睜大一倍，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

  「你幹什麼！」蔣知閒眉頭一皺，就要上前。

  沈悄悄趕緊攔住他，「別動！阮遇哥哥治療的時候，不能打擾。」

  「啊！！！」床上的女孩大叫著，似乎陷入痛苦的回憶，原本漂亮的小臉也變得猙獰起來。

  「別怕。」阮遇溫柔地抓住女孩的手腕，用略帶低沉的聲音，溫柔的用精神力對她進行安慰。「那只是一個噩夢，睡一覺就好了。」

  話音一落，女孩抗拒的表情果然有所鬆懈，她眼巴巴看著阮遇，一滴滴豆大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救……救救我……」

  「好。」阮遇溫柔地回應著，然後用溫泉般細膩的精神力，清洗她意識海里的污濁。

  「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

  「閉上眼睛，想像那裡有一朵柔軟的雲，你躺在上面，聞到一股清新的柑橘味。身上的疼痛開始慢慢消失，你不再恐懼，也不再痛苦，我把陽光帶到你的世界，它會一直陪著你，等到你睡醒了，這朵雲就會把你帶回家。」

  「乖女孩，睡吧。」

  阮遇的聲音就像聖堂里的主教，攜著一縷風，一道光，一記鐘聲，映入晦暗的潛意識裡，將跌入深淵的靈魂拉扯出來。

  一次次安撫，終於緩解了女孩的痛苦，她閉上眼睛，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

  阮遇抬起右手，那裡的終端正在記錄女孩的精神狀態。還有一個計時器，顯示他的精神安撫已經快要超時了。

  這種安撫並不像沈悄悄那天，可以進入意識海，與蔣知閒進行直接交流。

  而是一種科技手段，利用腦電波中樞系統，模擬出安撫情緒，對病人進行精神治療。

  女孩睡著後，阮遇才扯下手套，隨手丟在房間的垃圾桶里。然後他撥通醫院負責人的電話，把女孩的主治醫師叫了過來。

  「這種精神治療只能暫時緩解，不能解決根本問題。」阮遇面色凝重，他剛剛已經查看過了，女孩的意識海一片狼藉，隨時面臨崩潰的危機。

  他只能暫時構建一個虛擬精神網，讓女孩先睡個好覺。但想要她恢復成以前那樣，阮遇嘆了口氣。

  「藥物對人類大腦的破壞，是不可逆轉的。再好的修補術，也變不回原來那樣，現在唯一的治療方案，就是對她的精神力進行干預，我會在她的大腦植入一種生物晶片，可以大概率地抑制住藥物成分，但同樣，它有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

  「失明。」

  蔣知閒徹底冷靜下來。

  他之前就問過醫院裡的醫生，有沒有治療辦法。但他們幾乎統一口徑，說什麼就算把命保住了，未來的日子也會渾渾噩噩，不僅忘了親朋好友，還伴有強烈的自殺傾向。

  要不是這樣，老五也不會這麼衝動，跑到紅姐那裡鬧事。

  蔣知閒有些煩躁，他開始想抽菸，但看著病床上的女孩，腦子立馬被潑了一盆涼水。

  「用眼睛，換一條命嗎？」

  「也可以這麼說，我會讓她把那些痛苦的回憶，全都忘了。」阮遇很少對人承諾，但如果是沈悄悄的囑託，他不吝嗇用最麻煩最穩妥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畢竟，只要忘記了，一切就能重新開始。

  「謝謝，就這麼辦吧。」蔣知閒很果斷地下了決定。老五做不出來的決定，就讓他來做，惡人他來當好了。

  有了治療方案，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阮遇先通知醫院準備營養液，又開了一堆精神藥物，然後用終端在研究院訂做了一枚專屬生物晶片，並把手術定在三天後。

  「需要多少錢？」蔣知閒打開終端，就要轉帳。

  阮遇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是通知學生多做一份作業，用不著錢。」

  研究院那麼多天才，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一碼歸一碼，阮遇哥哥，他有錢！」沈悄悄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毫不猶豫地指了過去。

  前兩天剛從龍霜那裡打劫了五千萬星幣，可不就是有錢嘛。

  「別鬧。」阮遇將她的手指壓下來，無奈地搖了搖頭，「怎麼出去一趟，變得有小脾氣了。」

  還不是因為蔣知閒這個渾蛋，老是不分場合地撩撥自己。

  蔣知閒看著兩人說話，親密的氛圍似乎完全容不下第三人。按理說，遇見這種情況，尷尬的那個人都會自覺離場。但他蔣知閒是誰，他什麼時候吃過虧，什麼時候憋屈過！

  所以現在，他非常有存在感地站在病房裡，然後當著阮遇的面兒，把沈悄悄拽到自己身邊。

  「既然如此，這裡就麻煩阮醫生了。我和她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