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那你能給我摸一下嗎？」

  之後的幾天，沈枝意都賴在家中，埋頭創作著新漫畫。

  漫畫的主角還是決定以顧之瑜為原型，至於所畫的內容自然也是從她代課被發現開始。

  接連著好幾天不分日夜地修改畫稿，終於在這天深夜沈枝意將來回修改了二十多次的漫畫第一稿發給了連續著好幾天催促自己開新坑的編輯。

  第二天清晨，晨光微微透過樹葉灑進房間，屋內的大床上被子鼓起一個包。

  而躺在被子裡的沈枝意正緊緊皺著眉頭忍受著床頭不斷響起的奪命鬧鐘鈴聲。沈枝意在被窩裡垂死掙扎了好幾分鐘，才艱難地掀開眼皮子，伸手撈過擺放在床頭的可愛小貓造型的鬧鐘。

  她大概瞥了一眼時間，才七點半。

  

  之前以為真的需要每天去上顧之瑜的課，所以那天回家沈枝意就設置了鬧鐘。但如今顧之瑜竟然說不需要她再去，那這定在七點半的鬧鐘也沒有用處了。

  她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愣，又再一次癱倒在床上。

  連續好幾天沒有睡好覺，沈枝意實在是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眼睛下方更是一片烏青。

  就當沈枝意的大腦再一次要進入休眠狀態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手機鈴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

  「嘖。」

  沈枝意皺起眉，心情不愉快地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

  心裡痛恨著究竟是誰大清早的給自己打電話來，沈枝意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翻過身不打算去理會一旁嗡嗡響個不停的手機。

  被冷落的手機鈴聲再響了幾聲後安靜了下來，但很快又一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沈枝意閉著眼睛胡亂地在自己的枕頭邊亂摸了一番，眼睛眯成一條縫按下了屏幕上的接聽鍵，隨後又快速地按下擴音鍵以後，將手機扔在一邊。

  電話裡頭傳來編輯溫柔的聲音：「親愛的意老師，早上好啊。」

  早上好個屁！

  好夢先是被鬧鐘吵醒，還沒閉上眼睛多久又被電話鈴聲吵醒。

  現在的沈枝意只感覺自己的世界都不美好了。

  沈枝意困地將腦袋邁進軟塌塌的枕頭中，聲音悶悶的：「你正常一點好嗎，突如其來的溫柔讓我害怕。」

  對於沈枝意而言，她的編輯是一個危險的存在。

  前段日子催更的態度跟現在完全就是便若兩人，習慣了「母老虎」模式下的編輯，突然變得溫柔，沈枝意實在是一時間無法接受。

  對方卻依舊維持著溫柔似水的聲音：「你說什麼呢，意老師。人家一直都是這麼溫柔的。」

  「......」

  沈枝意乾笑了幾聲：「打電話給我有啥事嗎？新坑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嗎？」

  其實發給編輯的那份稿子，沈枝意修改到後來腦子裡簡直是一片漿糊，亂七八糟的元素在漫畫上塗塗改改，但終究而言而是不算很滿意。

  但與之前的畫稿相比，這一份勉強地看得過去。

  「沒有任何問題，意老師你那個Q版小人畫得真的好。我現在已經可以開始想像到這部漫畫要是火了，一定有不少粉絲想要漫畫裡Q版小人的周邊。」

  沈枝意對於這些並沒有什麼興趣，在她看來，她唯一要做的、要關心的、要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本職工作——

  儘自己最大努力畫出最好看的漫畫。

  沈枝意睏倦地打了個哈欠：「沒有問題就好。」

  電話那頭的編輯問道：「那意老師，你新漫畫的名字想好了嗎？」

  「想好了，就叫《可以摸手嗎，教授？》。」

  聽聽這個名字，多麼高端大氣上檔次。

  「意老師，你這名字......」

  電話那頭的編輯欲言又止，到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行吧，意老師喜歡那就叫這個名字。」

  「哦對了，」編輯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你的《少女心事》被影視公司看上了，對方是現在影視圈的巨頭悅聽娛樂，對方希望跟意老師見一面，詳細談談，意老師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

  沈枝意的腦袋已經清醒了不少，她睜開惺忪的雙眼：「我都可以。」

  「那要不然今天中午？因為A組那邊也有一部漫畫現在在跟《少女心事》競爭，不過對方雖然更加希望跟《少女心事》合作，但是我還是覺得能下手為強就先下手為強。」

  此時的沈枝意早已經毫無睡意，從床上坐了起來：「好，那就中午吧。」

  掛斷電話後，沈枝意靠著床背，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一閉上眼，她的腦海里就浮現出昨晚的場景。

  黑色的保時捷911里，沈枝意略顯拘束地坐在的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雖然緊緊地盯著前方的車輛，但是她的餘光卻不受控制地偷偷瞥向身旁的男人。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卻沒有什麼動靜他，她只能看見男人搭在方向盤上手一下又一下輕點著方向盤。

  他的手很漂亮，指甲修剪得很乾淨，骨節分明，只蓋上的月牙都是她心儀的弧度。

  沈枝意必須得承認自己沒忍住多看了幾眼男人的手。

  只是沈枝意沒發現的是，自己早已經從偷瞄轉變成了光明正大地看著欣賞著他的手。

  也許是她的視線實在是太過於灼熱，一旁一直沒有動靜的顧之瑜突然側過頭看向沈枝意，將她落在自己那隻放在放下盤上的手的視線抓得正著。

  顧之瑜微微翹起嘴角：「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入迷？」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沈枝意趕忙心虛地將視線收回：「沒、沒看什麼？」

  「是麼？」顧之瑜的語氣裡帶著淺淺的笑意，「我怎麼看某人似乎在盯著——」

  顧之瑜的話還沒有說完，沈枝意慌亂地將他的話打斷，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我就是看你的手好看。」

  反正自己在他面前出糗也不是一次兩次的，再多一次也無所謂了。

  顧之瑜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面前的女孩居然會這麼直白的說出口。

  他轉過頭繼續看著前方的車輛，單手握在方向盤上，語氣里充滿著調侃的意味：「那需要我把手給你好好看看嗎？」

  沈枝意看著那白皙修長的手，咽了咽口水。

  車內反正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也不需要像在爺爺面前一般裝乖，既然顧之瑜提出來，那她就索性順著杆子往上爬：

  「那你能給我摸一下嗎？」

  然而回應她的只是男人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

  「做夢。」

  「......」

  思緒回籠，沈枝意睜開雙眼，下了床。

  沈枝意按照規定時間到了甲方所定好的地點。

  推開包間門，她就看見西裝革履的陳肅早已經坐在了位置上。

  沈枝意曾經聽說過陳肅的名字，那時候悅聽影視文化有限公司上映了第一部自製劇在播出短短一天後就爆火，悅聽影視的股價也因此快速飆升。

  而這一切的功勞，都將歸功於此時出現在她面前的這位男人陳肅身上。

  沈枝意有看過陳肅的相關採訪，採訪里陳肅說自己的父親對於悅聽影視已經不抱有任何的希望，甚至一度想直接對外宣布破產而結束這些年悅聽一直都拍不出好電視的路程。

  但是陳肅卻並不認同自己父親的觀點，於是從國外回來，接受了父親手中的爛攤子。

  在短短三年裡，悅聽影視文化有限公司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在他的手中起死回生，而如今的悅聽所出的作品，更是讓不少頂流明星爭先恐後想要爭取的表演機會。

  沈枝意將包間門合上，來到座位前：「陳先生，抱歉久等了。」

  見沈枝意來了，陳肅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意老師言重了，我也剛到不久。」

  等到服務生開始陸續上菜，陳肅也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從一旁的包中拿出一份合同推到沈枝意的面前。

  「意老師，這是我們擬定的合同，您看一下，如果有不了解又或者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詳細聊聊。」

  陳肅很喜歡這本《少女心事》，甚至在自己妹妹的安利下，他一個大男人也開始了瘋狂追更，甚至有時候還會跟公司里的員工討論著這部漫畫的內容。

  為了能夠簽下這一次的合作，他還特意找到沈枝意的編輯，提出想跟作者本人見面交談這一次的合作事項，並且明明可以讓手下員工寫的合同，這一次全都是他親手擬定。

  沈枝意微笑著翻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合同：「好的，請稍等。」

  這是她第一次簽這樣正規公司的合同，以往她在網上看見不少人吐槽會有公司在合同里耍小動作，所以沈枝意在看的時候十分小心，幾乎是逐字逐句地讀過去。

  到最後，她的目光落在那好幾位數的零上逐漸瞪大了雙眼。

  沈枝意在心裡數了數，七位數。

  見沈枝意一直愣在那一頁，陳肅難得緊張地問：「意老師，您有什麼問題麼？」

  沈枝意搖了搖頭，目光在那一連串的零上來回看了好幾次，才慢悠悠地說道：「沒、沒有問題，只是覺得這個片酬似乎有點......」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陳肅自以為瞭然地打斷了她的話：「片酬太少了麼？那意老師心理價位是多少，我們都可以給的。」

  「......」

  果然是影視圈的一哥，居然這麼的豪橫。

  顯然沒想到對方會是這樣的態度，沈枝意慌亂地擺了擺手：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有點多了，畢竟這本漫畫還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至少我自認為不值這個價錢。」

  雖然那七位數的錢很香，但是沈枝意對自己的作品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她不想昧著良心賺錢。

  當初畫《少女心事》的時候，她完全是抱著畫著玩的心態。

  她的畫工以及故事情節都很生疏，甚至與同期的作品相比起來還略顯得簡單。再加上自己說到底也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即便是運氣好一本成神，但歸根於本質，她的實力也還是無法跟那些大神相比。

  聽了沈枝意的話，陳肅愣了一下，隨即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認真的解釋著：

  「意老師，我們都很喜歡您的漫畫，我們大家都覺得意老師的這本很值這個價位。我們在定價前都會先開會大家一致商討，這是我們商討出來的結果，也是我們公司除我之外的其他領導都認同的價位，所以意老師不必擔心，您的漫畫真的很好。」

  陳肅的話讓沈枝意感到有些動容。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自從她畫漫畫以來，第一次收到除了朋友以外的誇讚。

  「所以沈老師是否願意考慮一下跟我們悅聽影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