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好這口

  在看清楚白小姐真容的一瞬間，曲湘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怪不得西水鎮的客棧都住滿了，白小姐的這張臉確實很值得讓人千里迢迢地趕到這裡為她搶繡球。

  她的膚色是不太健康的蒼白，手腕上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可能是常年抱恙的緣故，兩片花瓣般的嘴唇也是血色不足的極淡的粉色。而她的眉毛和眼珠子卻長得極黑，好像白紙上的山水畫，濃淡適宜，淡雅卻不寡淡。

  

  過了好一會兒，曲湘湘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終於？」

  聽起來像是等了她很久了。

  「我看見你跟白管家在那裡說話說了好久，」她淺淺地笑道，「我等得有點無聊了，還怕你不會來。」

  「對不起。」

  白小姐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不用道歉，本來就是我讓你們過來的。我叫白芷，你呢？」

  「曲湘湘。」

  「曲湘湘？」她將這普普通通的三個字在唇邊細細地咀嚼半晌，而後抬頭輕笑道，「挺好聽的。」

  「謝謝。」那股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曲湘湘忍著不適問道，「白小姐，你讓我過來，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呢？」

  白芷偏過了腦袋，視線又落在了那一池荷花上，語氣縹緲：「我只是覺得跟你很有緣。」

  曲湘湘：「有緣？」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她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左胸膛，「你呢？湘湘，你有這種感覺嗎？」

  曲湘湘沉默。

  那倒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只不過跟你的可能不太一樣。

  「有……吧。」

  她實在不忍心傷害一個病弱的美少女。

  聽到曲湘湘的回答，白芷高興地笑了起來，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也因此浮上了兩抹淡淡的紅暈，她側過身來，速度快得不像是個病人，一把就抓住了曲湘湘的手。

  本來，女孩子跟女孩子握一握手什麼的，曲湘湘是不在意的，畢竟林箏激動的時候還常常抱著她。

  但是……

  白芷一隻手抓著曲湘湘的手腕，一隻手讓曲湘湘的手掌攤開，一遍又一遍地、近乎貪婪地撫摸著曲湘湘的掌心。

  她的眼神就好像灰太狼看到了喜羊羊，哆啦A夢看到了銅鑼燒，總而言之就是充滿了與病弱少女人設不符的狼性。

  曲湘湘：「……」

  哦，這是合理的嗎？

  這確定種的是荷花而不是百合嗎？

  曲湘湘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白芷她一個常年患病弱質纖纖的少女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曲湘湘怎麼抽也抽不出來，又不敢用靈力，生怕傷到瘦弱的她，只能像瘋狂地抖著手，像上了發條似的試圖把手給抖出來。

  曲湘湘滿臉菜色地盯著白芷身後的荷花池：「那個……白、白小姐，不如你先放開我？」

  白芷目光炯炯地看著曲湘湘又白又嫩的手，依依不捨地摸了兩把後才鬆開了，抬頭微笑道：「曲姑娘，你的皮膚真好。」

  曲湘湘默默地離她遠了點。

  謝謝，但我真的不好這口，對不起了少女。

  白芷捂著胸口，眼神亮晶晶的，小臉泛著一種不正常的潮紅，她喘著粗氣問道：「不、不好意思，你、你能幫我叫一下白管家嗎？我今天出來太久了，需要回房休息了。」

  曲湘湘忙不迭地點頭，飛著去找白管家了。

  注意，這裡的「飛」不是一個比喻，而是一個動詞。

  曲湘湘膽戰心驚地拍了拍胸口，這個白芷實在是太奇怪了。

  白管家來了之後就扶著白芷走了。白芷一步三回頭，不舍地回頭看著曲湘湘。

  曲湘湘忙讓小廝領著去了她自己的廂房，沒走幾步前面帶路的小廝就停了下來，閉著眼睛木木地站在原地。

  「你怎麼了？」

  曲湘湘的心揪了起來，警惕地看向四周。

  忽然，從旁邊的假山石里竄出一個人影，飛快地將她扯到了假山石後面，曲湘湘睜圓了眼睛，定睛一瞧才發現是慕含章，吊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你嚇死我了！」曲湘湘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

  「噓！」慕含章將一根細長的手指貼在唇上，「她跟你說了什麼？」

  曲湘湘歪著腦袋，奇怪地看著他：「你一直在這兒等著我嗎？」

  「當然不是！」慕含章否認得飛快，「我說過了，我只是在這兒附近看看有沒有法陣的痕跡，你不要自作多情。」

  「哦——」曲湘湘湊近了小聲問道，「那有嗎？」

  「……暫時沒看出來，晚上需要再來此探看一番。」他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問道，「你呢？那個白小姐可有問題？」

  想起白芷，在艷陽高照的八月晌午時分，曲湘湘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問題很大。」她說道。

  「什麼？」慕含章臉色微凝。

  「白芷她很奇怪，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

  「嗯，好像？」

  「好像想把我活活吞了一樣。」曲湘湘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慕含章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曲湘湘有點無奈地舉起了自己的手：「她剛才一直在摸我的手。」

  她將垂著自己軟乎乎的手掌在慕含章眼前晃了兩下，一臉痛心疾首地盯著那隻白白嫩嫩的手。

  慕含章很是冷靜地問道：「你確定她不是在給你你下咒？」

  「下咒？」

  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可能。

  「但是……」曲湘湘皺著兩道柳葉眉，有點苦惱，「但是白芷她不是修士，怎麼給人下咒？況且，我也沒有覺得哪裡有不對勁兒的地方。」

  慕含章：「她必定別有所圖。」

  「但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她能圖我什麼？」

  曲湘湘回想起注視著她時如狼似虎的眼神，不禁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她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