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三五三 黃、梁聯手

  大局確定，接下來就是地盤具體劃分，這主要是趙寧跟陳明泰商量著來，夏禾只起一個居中協調的作用。

  三人離開大帳飛上半空，很快脫離大軍營地所在範圍，在更加廣闊的天地中巡望四野，評估這長達九百多里、寬近三百里的區域。

  「從黑石嶺到狼頭山，這中間地勢起伏不平，山地居多，夾雜著丘陵地帶，平坦谷地很少，而開闊平原只有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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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俯瞰著山川大地，陳明泰徐徐開口，「九百里地人煙稀少，山地、丘陵幾乎沒有人跡，河谷之中倒是有一些，但也不多。

  「正經存在成規模部落的地方，唯有咱們腳下這處山間平原。

  「此條狹長平原只有一部分落在我們區域，主體都在中路軍戰區。

  「這平原中的部落先前受凶獸控制，現在倒是被解救出來了。」

  以不周山為中心的凶獸領地有萬里之廣，也是此界凶獸力量最強的區域之一，凶獸中的天外境高手半數聚集在此。

  總體而言，該區域以荒原山林為主，跟人類不同，凶獸領地內少有城池，它們更喜歡占山為家開闢洞府，在自然中自得其樂。

  因是之故，凶獸的文明並不發達，社會面貌相對人類來說原始得多。

  但山川大澤之中靈氣充沛，盛產天材地寶，礦產資源豐饒，故而凶獸在符兵、丹藥方面天然占據優勢。

  而趙寧從踏上西行之路那一刻開始，就沒想過能在這裡獲得多少人類精氣神。

  「趙公覺得，你我的封地應該怎麼劃分？」陳明泰將主動權拱手相讓。

  趙寧早有想法：「有兩個方案。其一，將九百里地東西分作兩部分，以山間平原為界，你我一人一塊；其二，南北劃分，你我各占一邊。」

  陳明泰陷入沉吟。

  他們這一路征戰過來，對戰區內的資源早有基本把握，也從凶獸俘虜那裡得知了哪些地方盛產天材地寶，總體而言，這九百里地越是靠西資源就越豐富。

  若是東西劃分，資源計算起來頗為麻煩，分界線肯定要往西面偏，但偏多少合適？

  只怕少不得蠅營狗苟。

  陳明泰肯定不想吃虧，他跟趙寧合作可不是為了吃虧，陳國軍隊出來征戰，流血沙場，必然要得到相應回報。

  要是南北劃分，那雙方的封地就都是長九百多里寬一百多里的狹長地帶，實話說這並不符合封國需要，往後也可能會產生許多問題。

  一旦趙寧跟陳氏的緊密關係不在，雙方在這裡打起來，那弱勢的一方幾乎沒有防守餘地。

  要論雙方的綜合實力，眼下陳明泰當然半分不怵，但趙寧是天外境，而陳氏沒有天外境。

  如果對方仗著境界優勢，要在局部戰場取得一場勝利，那陳氏毫無辦法。

  沉思片刻，陳明泰抬頭看向趙寧。

  他發現趙寧也在看他。

  於是陳明泰恍然驚醒：趙寧把選擇權交還給他，就是在試探他的心跡！

  若是陳氏打定主意要跟趙寧長久合作，且沒有暗藏什麼齷齪心思，那肯定不會太過牴觸南北分界。

  而若是事情相反，那陳氏必然不敢南北分界！

  陳明泰陷入兩難之境。

  他倒不是真存了什麼陰暗算計，陳氏跟趙寧交好也是真心，至少目前是真心。但未來的形勢會如何變化，主動權根本不在陳氏手裡，而在陳氏背後的那位手中。

  陳氏早就跟夏氏死死綁在了一起，陳明泰得聽夏啟王命。

  萬一夏氏將來跟趙寧不合，陳氏夾在中間可就犯了難。

  雙方真若反目，這新得的封地必然首當其衝！

  選擇擺在了陳明泰面前。

  這種兩難境地，才是真正考驗一個人的地方，他這個陳氏族長、陳國之主的能力究竟怎麼樣，就要在這一瞬間見真章。

  「趙公，本公竊以為還是南北分界為佳。日後若是凶獸反撲，誰頂在西面都不好。咱們兩家齊頭在前，並肩作戰起來也方便。」

  陳明泰很快拿定主意，神色堅定地提議。

  趙寧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見趙寧輕易就答應了自己的提議，陳明泰暗鬆一口氣。同時，他很是欣喜的意識到，至少趙寧沒有坑害陳氏的心思，堪稱光明磊落。

  能跟這樣的對象結盟，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跟趙寧長久合作的信念，陳明泰一下子堅定了不少。

  稍稍落在後面的夏禾看到兩人交流順暢、關係良好，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意味深長。

  河內城。

  黃氏族長、天外境的黃文岳，與梁氏族長、天外境的梁正蒙，一直互為最大競爭對手，平日裡針鋒相對明爭暗鬥，關係不能說好，只能說水火不容。

  但是現在，他倆卻坐在一起氣氛融洽的品茗。

  能讓兩個敵人暫時坐到一起，那必然是有了共同的敵人，且這個敵人實力還很強，非哪一家能夠輕鬆應對。

  毫無疑問，他倆現在的敵人是夏啟。

  凶獸襲擊事件之時，他們都被夏啟擺了一道，兩族辛辛苦苦招攬的江湖羽翼、控制的沿途部落，頃刻間都被夏啟用戰爭名義在事實上給搶了過去。

  這讓兩家迫不及待、辛辛苦苦的奔波，看起來就像個笑話。

  隨後夏啟不顧兩家反對，執意發起對凶獸的全面戰爭，居然輕描淡寫就控制了廟堂風向，讓包括趙寧在內的絕大部分勢力都站在了他那邊，當場讓黃文岳、梁正蒙吃了個大癟。

  這一下子引起了兩人的高度警惕。

  正是從那時候起，黃文岳、梁正蒙猛然意識到，之前一直被他倆有意無意忽視，黃土都埋到脖子根，似乎已經無法決定天下大事的中原之王，其實一直在韜光養晦、暗中謀劃。

  對方從未放棄過將王位留在夏氏的努力！

  而現在，對方露出了他猙獰的獠牙。

  且夏啟一開始行動，就是攪動整個天下形勢的大手筆，讓所有人都落進了他的棋盤！

  黃文岳、梁正蒙這才不得不放下彼此間的芥蒂，暫時走到一起。

  「沒想到先鋒大軍進展如此迅速，短短一個月之內，就斬殺元神境以上凶獸逾十萬，攻占妖族領地一千里。」

  黃文岳喟然一嘆，「據我探知的消息，凶獸準備不足應對倉促，只怕短期內很難緩過勁來，軍中戰意高漲，休整沒兩天就滿是請戰的聲音！」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這長逾千里寬近千里的領地，可是便宜了參與先鋒之戰的那些傢伙，夏氏、陳氏、魯氏、姬氏、殷氏包括那個趙寧，哪一個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說這些話的時候，梁正蒙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明顯眼紅得很，「幾個氏族大發橫財，現在是意氣風發得很，他們已經在緊鑼密鼓的調派力量，準備投入家族主力參與下一階段作戰。」

  齊頭並進的先鋒三路大軍，攻占的領地大小略有差異。

  左右兩路差不多，寬度都在三百里左右，中路軍是先鋒大軍主力，戰區範圍要更大一些。

  「一戰擴地數百里，要是再讓他們繼續大快朵頤，陳氏、魯氏那些氏族的封地面積就會遠超我們，到時候他們擁有了更多資源，家族實力必然步步提升，長此以往......」

  黃文岳沒有繼續往下說。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場景。

  黃氏、梁氏能發展起來，擁有超過其它氏族的實力，資源是基礎，而若是別的氏族擁有了更多資源，那就算黃氏、梁氏這回爭下王位，想要長久坐穩也是奢望。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梁正蒙眉眼肅殺，「關於此戰，你我一開始是反對派，而陳氏、魯氏、姬氏、殷氏都是主戰派。

  「後兩者姑且不說，前兩者分明已被大王暗中拉攏，結成了利益同盟，一定會就王位歸屬與你我拼鬥到底！

  「若是他們在戰爭中壯大起來，你我兩族的處境很快就會不妙。

  「下面那些中小貴族見勢不對，肯定大批倒向他們；而就算是原本作為我們羽翼的那些，誰又不想著去戰場上分一杯羹？」

  聞聽此言，黃文岳臉色更加不好看，那也是他顧慮的地方。

  他跟梁正蒙雖然是超凡脫俗的天外境，但夏啟、趙寧同樣如此，只要夏啟一天沒死，他們就不可能靠這份境界優勢獲得勝利。

  「你我兩家，絕不能坐視夏啟與他的臂膀日漸壯大，那跟坐以待斃毫無區別！」

  黃文岳拿定主意，「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沒有退路，必須投入主力參與接下來的征戰，而且一定要居於核心位置！」

  只有占據核心位置，作為主力出戰，才能帶著兩個家族和自己那些盟友、羽翼獲取更多利益。

  這場戰爭中的利益爭奪，是王位之爭的一部分，他們只能向前。

  梁正蒙正色點頭：「正合我意！」

  隨後，兩人開始商議合作的大體框架，包括各自出動多少修行者力量，由多少天人境高手率領，符兵武器如何配置，後勤方面怎麼相互支持，到了戰場上怎麼攜手並進等等。

  兩個敵對多年的氏族突然間要同舟同濟，而且是傾力合作，涉及的利益調整不是一星半點。

  互相間要拿出多少誠意，又該承擔多少責任，最後又該怎麼防備對方暗中使壞，方方面面都需要博弈。

  這一議，就接近一天一夜。

  次日，兩人聯袂覲見夏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