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三五零 達成合作

  在見到陳澤等人之前，陳明泰已經得知了對方跟陳濱的衝突。與那名執事差不多，陳明泰對陳澤的份量有了重新認知。

  與執事不同的是，陳明泰非但沒有覺得事情棘手，反倒是暗暗欣喜。陳澤在晉門中地位越高，對陳氏的幫助就能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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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前提是陳澤願意回歸家族，充當陳氏與晉門合作的橋樑。

  很快，陳澤等人來到廳堂與陳明泰相見，後者擺著家族長輩的譜，威嚴而又慈祥地跟陳澤寒暄一陣，表達了對陳澤如今成就的讚許。

  沒有過多廢話，陳明泰讓人將刺殺陳澤的「黎叔」等人帶了上來。

  這些人都已被五花大綁，見到陳澤後態度明確地認錯認罪，表示事情跟陳氏無關都是他們自作主張，任由陳澤發落，沒有半分不滿之情流露。

  作為棄子，他們很有棄子的自覺，自身的死亡已經不可避免，那就不要扭扭捏捏，只要他們依照陳明泰的吩咐去表現，至少家人會得到陳明泰的照顧。

  陳澤沒有二話，只面容平靜地說了一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既沒有喊打喊殺，也不曾網開一面。

  於是，陳明泰依照族規判了眾人死罪，除了動手的「黎叔」等四人，還有一名據說是「幕後主使」的修行者。

  「黎叔」在被帶下去之前，回頭死死盯住陳澤，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卻讓旁人感到意外：「公子，我收回之前說的話。

  「現在你的心夠狠了，最大的短板已經被彌補，未來一定能有一番大作為，你的父親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能瞑目！」

  說著，他被人強行扭走。

  陳澤沒有回應對方，只是閉上了眼睛。

  許多年前，「黎叔」只是一個民間孤兒，陳澤祖父外出時偶然見到了他，見他天賦不俗這便將其帶回家族，留在陳澤父親身邊做隨從。

  陳澤祖父逝世後，陳澤父親與陳明泰為爭奪族長之位手足相殘，一番兇險博弈、激烈爭鬥下來後者勝出。

  過程中，「黎叔」全力保護過陳澤的性命，但也因此身受重傷禍及根本，原本有望天人境的修行者一直停留在王極境初期的境界。

  此後，陳明泰用恩威並施的手段，將陳澤父親的羽翼盡數消化。

  為了自己的前程，窮途末路的「黎叔」最終也投靠了陳明泰，效忠於這位陳氏新族長，並疏遠陳澤母子，直至發生刺殺陳澤的事件。

  總之，兩人之間的情義糾葛頗為複雜。

  五名家族罪犯被執行死刑後，陳澤與陳明泰的會面進入到下一個環節：重塑陳澤在族中的地位。

  「當年，老夫雖然與兄長相爭，但為的都是陳氏未來，並非私人恩怨，事後我也曾試圖與兄長緩和關係，只是一直未能如願，那時候你還小，不知道當時的形勢與老夫的難處......」

  在進入正題之前，陳明泰嘆息著說起往事，試圖從源頭上消除他跟陳澤之前的嫌隙。

  「沒什麼不知道的。」

  陳澤打斷了陳明泰，「父親是祖父嫡長子，本來應該繼承大位，只是技不如人輸給了族長而已，有什麼好說的？」

  陳澤父親與陳明泰是親兄弟，但前者天賦與才能都很一般，雖然人品上佳得到陳澤祖父青睞，但在兩人的成長過程中，陳明泰還是收穫了越來越多的支持者，無論個人實力還是羽翼勢力都強過前者太多。

  陳澤祖父臨死前雖然把族長之位傳給了陳澤父親，但後者還未真正坐上大位，陳明泰便發動了武力奪權。

  兄弟倆停屍不顧束甲相攻。

  事後，陳明泰沒有弒殺陳澤父親，打開大門容許對方一家人遠走他鄉，但後者心有不甘並未離開，還一直住在族中，並且日夜謀劃著名反攻。

  在陳明泰的恩威手段下，陳澤父親的羽翼接連倒向陳明泰，他最終變成了「孤家寡人」，於是鬱憤而亡。

  此後，陳明泰並未為難陳澤母子，後者得以在陽城安穩長大，只是母子倆在陳氏的境遇肯定談不上多好。

  「如果老夫說從未下令殺你，你信不信？」陳明泰看著陳澤的眼睛，忽然鄭重其事地多此一問。

  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張小紀不禁一愣。

  他不理解陳明泰的行為。

  殺人兇手與幕後主使都揪出來並且被族規所誅了，事情完全解決了，陳明泰怎麼會還問這個問題？這麼一問，他之前做的那些事不是都白做了？

  無論怎麼分析，陳明泰都萬萬不該多此一舉。

  不等張小紀出聲，陳澤已是嗤地一笑：「族長自己信嗎？」

  兩人四目相對，堂中一時落針可聞。

  張小紀再也坐不住，起身打破沉寂，向陳明泰拱手：「陳公是一族之長，容人的胸懷與正直的品性毋庸置疑，絕對不會做出謀害子侄的事情！

  「那個『黎叔』見小澤日漸成長，即將擁有跟他相同的修為境界，害怕小澤日後找他算那份背叛的帳，糾集幾名曾同樣跟隨過小澤父親的朋友，假稱陳公之意行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陳明泰與陳澤俱都轉頭看向張小紀。

  張小紀一臉正色：「不僅我老早就這麼認為，師父同樣事先便如此看待！」

  陳明泰眉頭一松，笑得非常欣慰：「趙公果然是世事洞明的大能，由不得旁人不佩服，事實確實就是這樣啊！」

  張小紀沒說話。

  但他明白了張小紀的用意。

  刺殺之事的真相究竟如何，現在已經不可能查證，就算「黎叔」沒被族規殺掉，他的話陳澤也未必會信，就像陳澤無法相信陳明泰一樣。

  所以，在兇手已經伏誅的情況下，過去的事情只能過去，重要的是日後的路：

  首先，陳澤肯定是不甘失去陳氏的，他父親都不願離開家族自我放逐，他更加不可能，他想要的是奪回屬於他和父親的一切；

  其次，嘗試與陳氏合作符合晉門利益，張小紀那句「也是師父的意思」，並不是說趙寧真的論斷過這事，而是提醒陳澤站在師門立場上考慮問題。

  因是之故，不管「黎叔」等殺手是不是陳明泰派出的，陳澤都必須在明面上表示他相信陳明泰沒有下令。

  只有這樣，他才能跟陳明泰緩和關係，與陳氏緩和關係，並促使雙方的關係向前邁進。

  「族長的確有容人胸懷，當初都不曾謀害父親性命，現在更沒道理加害我一個根本沒有威脅的晚輩。」

  陳澤站起身來向陳明泰作揖，「方才是晚輩委屈心亂了，還望族長不要介懷。」

  「我怎麼會介懷？」陳明泰連忙起身握住陳澤的手，連自稱也變了，「你的確是受了委屈的，這是事實，怎麼都怪不得你。不過你放心，我保證你日後不會再受半分委屈！」

  舊事就此翻篇，雙方切入正題。

  「你已是王極境中期，具備了出任族中執事的實力。

  「不過你如今還是趙公親傳弟子，以你的天賦日後必然成就天人境，加之你肩負家族未來，肯定能為家族立下大功，我便是提前給你長老之位，族中也不會有人非議。」

  陳明泰的態度非常積極，他不無殷切地注視著陳澤，「你可願出任家族長老？」

  陳澤當仁不讓，起身行禮：「多謝族長，晚輩願意。」

  陳澤的家族身份談妥，會面進入第三個議題：陳氏與晉門的合作。

  還是陳明泰主動表達誠意，他直接拿出一份清單遞給陳澤：

  「晉門初立，什麼都缺，如今與凶獸全面大戰在即，趙公必然亟需符甲兵器、糧食醫藥等物。我已經傳令回陽城，讓族中準備相應物資，並以最快的速度運到河內城來。」

  陳澤接過之後掃了一眼，縱然是有心克制，也不由得眼神一變。

  陳澤這位大貴族子弟都被震驚，張小紀看到清單上的內容後受到的震動自然更大，不等他平復心境思考好措辭，見他跟陳澤反應過於意外的李小梨，已是忍不住湊上來瞧了一眼。

  這一看，看得李小梨眉開眼笑。

  她一直覺得陳明泰面目可憎，但現在，她恨不得抱著對方叫伯父。

  清單上的裝備，能夠武裝包括三千名元神境修行者在內的三萬大軍，提供的糧食藥物足以支撐這支軍隊打上兩場大戰與三個月行軍！

  陳澤多少知道一些陳氏的底蘊，他明白陳明泰這回是大出血。

  剛剛合作就拿出這麼大的本錢，陳明泰的胸懷不可謂不寬廣。

  「陳公如此手筆，師父一定會認識到陳氏的慷慨與合作誠意。」張小紀作為大師兄首先站出來表達態度，「不知陳公需要晉門拿出些什麼來？」

  合作不是慷慨饋贈，而是等價交換，陳明泰願意付出這麼多，自然有他想要向晉門索取的東西。

  「陳氏族中有許多年輕子弟天賦不錯，但一方面缺乏歷練，另一方面無法得到天外境的大能教導，一直沒能突破瓶頸，如果趙公願意，老夫希望這三百名元神境子弟有拜入晉門的幸運。」

  陳明泰開出了他的第一個條件。

  張小紀瞬間懂了對方的意思。

  陳明泰送三百名無法突破瓶頸的元神境子弟入晉門，想要收穫的是三百名王極境行者！

  不，三百人都成為王極境過於不現實。

  果然，陳明泰接著補充：「這些子弟中，若是有兩三成能成為王極境，老夫便分外感激了。」

  要求不高，張小紀覺得可以接受。

  ——他既然代表趙寧來了陳氏，自然是被給予了決定一些事情的權力的，這不僅是因為趙寧信任、器重他，也是在考校、鍛鍊他。

  在張小紀做出初步承諾後，陳明泰說出了第二個條件：

  「與凶獸大戰時，陳氏希望能與趙公所領軍隊一路行動，彼此照應。當然，尋常凶獸不必勞煩趙公，只是真遇到勁敵時，還望趙公能施以援手。」

  張小紀微微一笑，心中瞭然。

  這才是陳氏真正想要的。

  果然，陳氏最為看重的，還是趙寧這個天外境戰力，能在戰場上給陳氏提供的幫助。

  那意味著安全保障，也意味著會收穫巨量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