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遵循內心

  「邱總一口一個窮鬼，我也是窮鬼，我不是這個村里人，但我是也是在小鎮長大的。」林東陽在說出自己不賣公司後，瞬間輕鬆不少。

  他心裡也一直在糾結，理智告訴他，高價賣出去對他來說是利益最大化。

  在知道邱平做貼牌產品後，他內心掙扎，知道不應該讓他這樣糟蹋自己辛辛苦苦運營起來的品牌。

  沈安喜的話，每一句都敲在他的心口上，特別是看到沈安喜那失望的眼神，他不知怎麼的，不敢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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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糾結猶豫，最終難以逃離內心的聲音。

  邱平聽到林東陽的解釋後，咬著牙後跟，在心裡罵人。

  那個人不是跟他講了，林東陽不是他們村裡的嗎？

  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扯出一抹笑容，「林總，那咱們也不能意氣用事，就這樣終止合作了啊。」

  林東陽冷聲說道，「邱總，請回吧。」

  沈棟在一旁對著邱平笑嘻嘻說道，「請回吧，邱總。」

  邱平抬起手，食指從林東陽指向沈安喜，「你！你們！」

  「敢耍我是吧？你們給我等著！」

  邱平狠狠地瞪了沈安喜一眼，被毒蛇盯上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

  再回過神來，邱平已經怒氣沖沖地發動了他的汽車，離開了他們工廠。

  林東陽走到沈安喜身邊，「怎麼了？傻了？」

  沈安喜搖搖頭，「沒事。」

  她有些話想問林東陽，但卻問不出口，想到林東陽拒絕她的模樣，如鯁在喉。

  「東陽，你……你怎麼會改變主意的啊？」沈棟好奇看向林東陽。

  「我？」林東陽失笑，他坐回到椅子上，給三人重新泡了一杯茶。

  沈棟跟著坐在邱平坐過的位置。

  「大概是想到了，在桃山上看山下的風景吧。」

  林東陽瞟了一眼沈安喜，心知兩人已經有了隔閡，他頓了頓，開口道，「安喜，你呢？」

  沈安喜沉默片刻，「沒什麼，就是不想讓人糟蹋我們的心血。」

  「還有……村里挺好的。」

  沈棟感覺氣氛詭異，他看一眼林東陽，又瞧了瞧沈安喜，「反正呢，不賣給那什麼邱總就好！那高高在上的語氣，說村民是窮鬼，還貶低大家，什麼德行？有錢了不起啊？」

  抱怨歸抱怨，沈棟他大大方方承認，「東陽，我的確是有私心的，我是想村里能發展得更好。」

  「我不是故意想聽你們聊天的，邱總在進房間的時候，隨手把菸頭丟在了門口，我就去把菸頭撿起來，剛好聽到了你們在說，把公司賣出去後，不會再繼續履行之前與其他人簽訂的合同一事。」

  「那不履行合同了，那些人怎麼辦嗎？他們其中還有是貸款在種地，買肥料！要是賣不出價錢，那豈不是把他們害慘了？」

  沈棟言辭有些激烈。

  林東陽點頭，語氣低沉，「是，你說的沒錯，是我錯了。」

  沈棟摸著鼻子，乾咳一聲，「東陽，我不是說你不好啊，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最後不也沒有答應賣出去嘛。」

  「那啥，你們慢慢聊，我還有活沒有幹完呢，先走了。」

  沈棟趕緊開溜。

  沈安喜和林東陽都悶著頭不說話。

  房間裡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沈安喜突然開口道，「既然不賣出去，那我們要繼續之前的工作了，我去想宣傳文案了。」

  她站起身，卻一把被林東陽拉住手臂，「安喜，你聽我解釋。」

  沈安喜把手抽離出來，「你說。」

  「我內心也很糾結，我是沒有你堅定，但我沒有想要不管那些已經簽訂了合同的種植戶。」

  林東陽聲音發澀。

  沈安喜抬起頭，「不，東陽你不用跟我解釋那麼多，你有你選擇的權利，你沒有把公司賣給邱平，我很感激。」

  兩人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沈安喜站直身子，緩步走出待客室，她的門碰到門把手的時候。

  「安喜，我們接下來還要合作，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林東陽看著沈安喜的背影，語氣有些許慌亂。

  沈安喜手指一僵，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好，那我們晚點再說，先工作吧。」

  門被合上，林東陽癱軟在椅子上，把頭埋進掌心，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身心俱疲。

  去年上半年，他創業失敗，還欠了一屁股債，債務是他爸媽幫忙還的，他灰頭土臉回到了小鎮。

  那是他第一次創業，他跑了多家工廠確定選品，給每一個顧客打電話請求好的評價，直到他的手機號碼被標記上『推銷電話』的字樣。

  他後面沒有錢請員工，自己去送同城快遞，把家從市中心搬到郊區，他存貨的倉庫，用一塊牆板隔開，就是他的床，翻個身都能聞到包裝紙箱的味道。

  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最後卻失敗了，負債纍纍。

  後來跟沈安喜合作，他是看中了農村電商的發展，還有正在興起的體驗農家生活項目。

  他一心只想賺到錢，把錢還給他爸媽，證明他自己。

  今年年初，他爸媽那失望的眼神，宛如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他無比渴望自己能成功！

  現在證明自己的機會來了，只要賣出去，就能夠把錢還給他父母，證明他不是失敗者。

  而沈安喜所考慮那些，他全都懂，但他可以不予理會。

  幫那些人是情分，不是他的本分。

  他理性分析利弊得失，理智告訴他賣出去對他而言是利益最大化。

  而天平那端的感性又在提醒他，要對那些人負責，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閃過那些人的面容，村裡的希望小學的破舊課桌，背著竹簍天不亮就趕路十多公里去鎮上賣貨的老爺爺。

  耳旁響起沈安喜的質問，冰冷刺骨。

  沈安喜說的那些，他都知道，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把這一切都屏蔽在腦外。

  但是邱平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刺激到了他，那一層屏蔽的屏障在一次次言語衝擊下被撕破。

  他本來還對邱平抱有一絲期待，他們簽過合同的農戶，邱平是要一起接受，並負責的。

  但沒有想到，邱平居然完全不顧及他們，也不在意村裡的口碑，還一口一個窮鬼。

  他再也忍受不了，終於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拒絕了邱平。

  可是摔壞的鏡子拼起來是無法復原的，他與沈安喜因此產生了嫌隙。

  林東陽看著眼前的茶杯出神，感到胸口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