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陽羨鵝籠，幻中生幻。

  童八妹不高興，板起臉來：「小人之心，我們童家姐妹言而有信，怎麼會偷襲你們？」

  夏雪瑩聳聳肩。

  童大姐抬起手來，微笑道：「各位既然來了，就請坐吧。」

  張振風點頭，帶著夏雪瑩在桌邊坐下。

  劉半仙和小韓隊長身份不夠，只能站在張振風的身後。

  童大姐嘆了一口氣，說道：「剛才張大仙問我的其他妹妹，真是家門不幸，說起來慚愧啊。」

  張振風笑道：「長夜無聊，說說吧，你那幾個妹妹，怎麼讓你慚愧了？」

  童大姐搖搖頭，說道：「七妹和六妹打架，被六妹吃了。五妹很生氣，把六妹吃了。四妹給六妹報仇，把五妹吃了。三妹氣不過，吃了四妹；二妹很傷心，吃了三妹……我就想，姐妹相殘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意思？就把二妹吃了。」

  夏雪瑩一臉懵逼：「童大姐，你這是……在說順口溜嗎？」

  「不是順口溜，我說的都是真的。」童大姐一笑，說道：「你們不信，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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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雪瑩更是皺眉，問道：「怎麼證明，難道你要把你自己的肚子剖開嗎？」

  「開腸破肚，太傷風雅。」

  童大姐一笑，張開口，呼出一團白霧來。

  白霧落地，扭曲幻化，漸漸現出童二姐的模樣。

  童大姐手指二妹，喝道：「死丫頭，三妹是不是在你的肚子裡？還不給我吐出來？」

  童二姐嘻嘻一笑，也張口吐出一團冷霧。

  冷霧也如前番一樣變化，童三姐現身。

  隨後，童三姐吐出了四妹，四妹吐出了五妹，五妹吐出了六妹……

  片刻之間，童家八姐妹齊齊整整，站在張振風的身前。

  童大姐笑道：「張大仙，奴家沒有騙你吧？」

  啪啪啪！

  張振風鼓掌，笑道：「陽羨鵝籠，幻中生幻，變化無窮，童家姐妹好手段啊！」

  陽羨鵝籠，是一個很冷門的成語，其中包含著一個故事。

  說的是南梁時期，陽羨人許彥，背著鵝籠在山中趕路，遇到一個書生。書生說自己腿痛，不能行走，要進入鵝籠之中，讓許彥帶著他走。

  許彥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書生竟然真的變小了，鑽進了鵝籠里，和兩隻鵝一起坐著。但是許彥並沒有覺得鵝籠的重量有所增加，自己也不累。

  行走半日，休息的時候，書生從鵝籠里鑽出來，口中吐出一個銅箱子，打開箱子，從裡面源源不斷地取出酒菜，招待許彥。

  酒至半酣，書生又說道：「我還有個相好的女子，與我同行，等我叫她出來。」

  說罷，書生一張口，吐出一個美女來，十五六歲，衣服綺麗，容貌殊絕，和許彥一起喝酒。

  俄而書生酒醉，在大樹下昏睡。

  少女對許彥說道：「我雖然和書生相好，但是感情不和，所以和另一個男子暗通私情。現在書生醉了，我要把那個男子叫出來，請你不要驚醒書生。」

  許彥點頭應允。

  少女張口，又吐出一個男子來，與之對飲。男子卻又吐出一個女子，如此反覆，層出不窮。

  後來書生酒醒，那些人按照先後出場順序，將自己召喚出來的人吞入口中。

  此故事記載於《續齊諧記》之中，陽羨鵝籠，才為世人知曉，比喻幻中生幻，變化無常之事。

  剛才童家姐妹的表演，不過是陽羨鵝籠的翻版罷了。

  夏雪瑩也知道陽羨鵝籠的故事，皺眉道：「你們姐妹請張大仙今夜裡鬥法，難道就是這樣玩魔術的嗎？」

  童八妹上前，說道：「剛才這點把戲，只是開胃小菜，正席即將開始，還請稍安勿躁！」

  張振風氣定神閒，點了點頭。

  童大姐說道：「今夜裡鬥法，我們三局兩勝吧。如果你輸了，請你不要再插手此事。如果我們姐妹輸了，任你發落。」

  「爽快！」張振風點頭，問道：「不知道童大姐打算，如何鬥法？」

  童大姐想了想，起身斟了滿滿一杯酒，雙手捧在張振風的面前，笑道：「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張大仙，我有一杯酒，你敢喝嗎？」

  酒水清冽，酒香四溢。

  張振風凝神看著杯中酒，沉默不語。

  童家姐妹們一起鼓譟：「張大仙，這是第一場鬥法，你要是不敢喝，可就輸了一場了。」

  「一杯酒算什麼，我來喝！」劉半仙急了，伸手就要接過酒杯。

  「你找死啊！」

  張振風喝退了劉半仙，說道：「這杯酒，被童家姐妹的鬼術壓縮過，看起來只有一杯，實際上，卻是七斗河水在其中。你要是一口喝下去，立刻漲死你！」

  「臥槽，這麼陰險？」劉半仙這才知道厲害，急忙後退。

  夏雪瑩和小韓隊長也各自咂舌。

  真沒看出來，一杯酒中，竟然藏有如此兇險。

  童大姐笑道：「張大仙倒是好眼力，如果不敢喝，認輸就是，奴家不敢為難你。」

  「那也未必。」張振風緩緩接過酒杯，忽然一仰頭，將酒杯丟進口中，脖子一挺，竟然連著酒杯一起咽下肚去！

  童家姐妹各自變色。

  再看張振風，依舊風輕雲淡。

  劉半仙大喜，鼓掌笑道：「童家姐妹好小氣，酒杯太小，被我師父連酒杯都喝下肚子去了！」

  「張大仙……果然好手段。」童大姐勉強一笑，說道：「公平起見，現在，請張大仙出第二題。」

  「好！」

  張振風點頭，從背包里取出一個木匠所用的老墨斗來，扯出墨線，沿著涼亭四角的柱子圍了一圈過來，笑道：「我有一間房，半間租與輪轉王。有時放出一線光，天下邪魔不敢當。不知道童家姐妹，敢不敢彈一下我的墨線？」

  墨斗，是魯班仙師發明的，彈線取直，代表天下正道，克鬼驅邪。據說一開始的墨斗，彈到木板上，木板就會自動分開，根本就不用鋸子。

  這個老墨斗，是張振風讓劉半仙提前準備的。反正這些東西也不值錢，買一個隨身帶著，有備無患。

  看見張振風在涼亭四周拉上了墨線，童家姐妹再次變色。

  童大姐猶豫片刻，上前說道：「好吧，我來彈一彈張大仙的墨線。」

  說罷，童大姐緩緩伸出手，在墨線上輕輕一彈。

  崩！

  墨線上放出一線紅光，將童大姐的全身照得一片赤紅。

  「呀！」

  童大姐也隨即一聲驚叫，鬼影向後倒飛。

  卻不料，這一下飛得快了，後背又撞上了後面的墨線。

  嗖地一聲，童大姐被墨線攔腰切成兩段，去勢不停，飄落於河面上。

  「大姐……」七個妹妹一起驚叫。

  「死不了。」張振風一笑，指著河面的童大姐，說道：「鬥法還沒結束，童大姐不許耍賴，再來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