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放過我們吧

  風在耳邊呼嘯，夾雜著一聲急切的咆哮。

  薄煙笑了，陸北宸，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再也不會執迷不悟了。

  婚後的這幾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的心一直都在滴血。

  他冰冷的話語，厭惡的眼神，無一不讓她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每分每秒，都難以煎熬。

  重物墜地，「嘭」地一聲悶響，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薄煙滿身疲憊的睜開眼，白到刺眼的牆壁，和消毒水的味道提醒著她，她現在在醫院，還沒有死。

  她艱難的撐起了身子，有那麼一瞬甚至覺得有點可笑，她最近和醫院像是有什麼不解之緣，不然怎麼三天兩頭就在這裡。

  「薄煙！！」

  憤怒的聲音在身側響起，薄煙全身顫了一下，側過臉抬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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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北宸還穿著那件藏藍色的襯衣，只是和之前相比顯得格外皺巴巴。

  仿佛很久沒有睡，他的眼睛裡全是血絲，下巴處的胡茬，也都冒了出來，薄煙難得看到他這麼不修邊幅的樣子，這輩子加起來，大約都不到三次，上一次，還是在他父母的葬禮上。

  「對不起。」薄煙乾涸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又低又沙啞，「我也沒想到我還活著，又讓你失望了。」

  薄煙高興不起來，陸北宸一心想要她死，她原本只是想用自己的命賭一次，如果她遂了陸北宸的意，或許他的恨意就隨著她的死消散了，看在當年的情分上，應該會善待她的媽媽和薄年。

  可惜她沒有成功，接下來面對的，就不知道又是怎樣的狂風暴雨。

  「對，我很失望，失望透頂，你滿意了嗎？」

  陸北宸恨不得把薄煙的嘴巴給縫上，免得一開口就讓他生氣。

  薄煙睫毛輕顫，還是那三個字，「對不起。」

  「操！」男人氣急敗壞，破口大罵，胸口止不住的沉沉起伏，臉色從不曾這樣猙獰可怕，「你要真想死，下次麻煩滾得遠遠的，至少從十幾樓跳，別在我面前演戲。」

  「就昨晚那點高度，根本摔不死人！！」

  薄煙的心口又被插刀子了，「所以，你覺得我是故意在你面前演苦肉計的？」

  陸北宸氣咻咻的瞪著她，目光諷刺極了，「難道不是嗎？」

  薄煙有種說不出的悲涼，「抱歉，是我考慮不周，讓你現在還看見我，心情不爽了，不過，其實也不用爬十幾樓，想死的方式有很多種。」

  「陸北宸，這回，我一定讓你滿意。」

  說罷，在陸北宸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一把抓起床頭柜上的水果刀，乾淨利落的紮下去。

  狠狠扎向自己的左心房。

  尖銳的刺痛瞬間刺激了神經，手上的粘稠一片。

  陸北宸的眼眸近在咫尺，血色深重，「薄煙，你個瘋子！！」

  薄煙的確是個瘋子，這些年，被陸北宸給活活折磨瘋的。

  難道她想死嗎？

  她不想，她一直都想好好活著。

  從懵懂青澀的年紀開始，她就在想，等自己長大了，一定要嫁給陸北宸，給他生一堆孩子，永遠幸福美滿，白頭到老。

  後來她長大了，也如願嫁給了陸北宸，只是婚後的生活，卻變成了無間地獄，分分秒秒，痛不欲生。

  再後來，連命運都拋棄了她，腦癌晚期，她活不了多久了，就算她再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反正她的結局左右逃不過死亡，那麼，為什麼不用這條命去爭取一點什麼呢，至少總比毫無機會來得好。

  喉嚨處，止不住的咯咯作響。

  她艱難的低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她胸口處不斷湧出的血，看到了陸北宸的手死死握著她的刀，阻止刀子往下扎。

  他也在流血，兩個人的血在此時混合在了一起。

  真奇怪，婚後的這幾年，她第一次感覺他們這樣親近，竟然是因為他們的血融在一起。

  「陸……陸北宸……」

  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意識開始逐漸不清醒。

  她艱難的搖了搖頭，努力的保持清醒，囁嚅著嘴，哆哆嗦嗦道，「放……放過我們吧……」

  「薄煙，你給我聽著，如果你死了，我就讓你媽吃一輩子的牢飯。」

  「還有你那個不要臉的野種，我馬上拔了他的呼吸機，把他丟到荒郊野外去餵狗。」

  「你們這一家子，就一起下地獄吧！！」

  陸北宸的聲音里，是極致壓抑的痛恨。

  終於在薄煙倒下的瞬間，徹底爆發，「醫生，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