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文都不能少

  夜玄霆迷迷糊糊就被蘇輕嫵帶到了相府帳房。

  管家正在門口安排下人工作，看到蘇輕嫵和夜玄霆走過來，一下子冒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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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發生的那些事他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現在府中氛圍不太妙。

  相爺震怒，夫人和小姐正在被瑣事纏身，他得獨自面對這兩位大爺！

  「老奴給玄王，王妃請安！」

  蘇輕嫵擺了擺手，單刀直入：「余管家，你把相府這十年的所有帳本都給我拿出來。」

  「啊？什麼？」

  余管家整個人都呆住了：「王妃，這帳本……帳本只有得到相爺的准許，小人才敢拿出來啊，他沒發話，給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壞了規矩！」

  蘇輕嫵想了想，這樣做確實難為管家了。

  她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然後眯起雙眼詢問：「你知道我娘是誰嗎？」

  「啊？知……知道……」

  蘇輕嫵卻不信，十分詳細的給他介紹了一下。

  「我娘是方怡心，方家乃是醫術世家，她是唯一的繼承人，外公當年去世以後，將方家百年家業全部交給了我母親打理，京城之內一共有十八家大藥堂，其中有十家都是方家的產業，我說的，對不對？」

  「對……王妃說的對……」

  余管家說話有些磕磕巴巴，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然而蘇輕嫵卻並不打算饒過他。

  「我父親蘇丞相，是一位清正廉潔的清官，每年除了固定的俸祿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收入……當然，皇上的賞賜不能算在其中，御賜之物可都是要被供起來的，他沒辦法動用……所以，這些年，相府所有的花銷，應該都是從那十家藥堂裡面出的吧。」

  這話，余管家不敢反駁。

  他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一句話都不敢亂說。

  就覺得腳趾頭都是冰涼的，感覺到了蘇輕嫵來者不善。

  她……這是要來算帳了嗎？

  「小人這就去通知相爺！」

  蘇輕嫵卻道：「你去吧，你直接告訴蘇丞相，我母親還活著前的那些銀子可以不算，可是母親離世後，那十家藥堂的繼承人便是我，所以這整整十二年的收成究竟有多少，讓他找人算好了，給我送到王府去。」

  她出嫁的時候，相府給她準備了很豐厚的嫁妝。

  那是相較於其他官家女子。

  上輩子她從來都沒想過這些，直到她親眼看到了蘇千靈出嫁的場面……

  她如願以償的嫁給了三皇子夜雲途。

  在夜雲途被蘇家捧著坐上太子之位後，蘇千靈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太子妃。

  那天，整個京城都為她鳴鼓。

  十里紅氈鋪地，上面撒著一地花瓣，一路走，蘇千靈身邊的嬤嬤一路撒錢。

  她坐在花轎裡面，身後無數台裝點精緻的嫁妝箱子，排列成了長長的隊伍，猶如長龍一樣，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

  那場婚宴，成了即便是過了多年也被人津津樂道的傳奇婚禮。

  而蘇千靈也賺足了顏面，讓所有人都清楚，這位蘇家小姐究竟底氣有多足。

  那些嫁妝加起來，都稱得上富可敵國！

  蘇輕嫵一輩子都無法忘記自己那一天，心臟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曾以為自己的嫁妝就已經足夠豐厚，甚至還對凌氏特別感激。

  因為她當時一直在她耳邊說，自己為她準備嫁妝有多用心，每一樣都是她千挑萬選……

  後來才知道，那些玩意都是蘇千靈不喜歡的，挑剩下的。

  而凌氏手裡所有的一切財富，全部都是她母親方怡心的嫁妝……

  蘇輕嫵捂著心臟。

  想想都他娘的肉痛！

  余管家不敢耽擱。

  立刻去後院找相爺。

  蘇丞相如今正坐在大堂裡面喝茶順氣，聽到管家的話，直接一口茶噴出來，嗆咳了半天。

  「咳咳咳……你，你說什麼？蘇輕嫵她，她要帳簿！」

  「是啊相爺，王妃她還說，讓您將這十二年的收入算好，直接讓人將銀子給她送到王府去。」

  蘇丞相氣的臉頰漲紅，雙眼血絲密布。

  手腳冰涼渾身發抖。

  要不是他身體實在硬朗，這會兒人都要撅過去了……

  「那臭丫頭究竟想做什麼，嫁了人以後翅膀硬了是不是，簡直就是反了天了！」

  「相爺您彆氣壞了身體，王妃現如今有王爺撐腰，現在這事兒要怎麼辦啊！」

  蘇輕嫵這是明著要和相府撕破臉。

  反正她在京城裡面的名聲已經夠壞了，也不差不孝這條。

  蘇丞相心中怒火翻滾，整個人被氣的有些頭暈目眩，他捂著自己突突在跳的太陽穴道：「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輕嫵那丫頭面前說了本相的壞話，讓她突然翻起舊帳，怨恨起我這個父親來，現在她已然成為王妃，我也不能打她罰她……」

  他聲音平靜下來，仔細斟酌了一番，隨後道：「你派人，將長生叫過來，那孩子自小就聽幾個哥哥的話，現在就他在家，讓他出面幫我勸勸輕嫵那丫頭。」

  管家好像得到了救命稻草，瞬間長出了一口氣。

  「您說的對，小的這就去請五公子！」

  蘇輕嫵和夜玄霆就坐在帳房門口耐心的等。

  她特意讓人挑選了自己認為最好的茶給夜玄霆喝。

  「嘗一嘗，這是我自己弄的青葉茶，我母親小時候教給我的，我偶爾會弄一些存起來，想她的時候就喝一些……」

  聽到蘇輕嫵提起她母親，夜玄霆的心口一窒。

  忽然感覺呼吸都變得緩慢了許多。

  他垂眸看著自己手邊的茶杯，卻怎麼也下不去口。

  蘇輕嫵疑惑：「怎麼不喝？」

  夜玄霆抿了抿唇瓣，薄唇透著幾分冷漠疏離，可是面對蘇輕嫵時，眼神之內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溫度他自己都不自知。

  「我不渴……」

  他是害死了蘇輕嫵母親的兇手，又怎麼配喝她的茶。

  蘇輕嫵有些詫異，她剛想勸說一下，卻突然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

  夜玄霆看到來人的時候，目光頓時更加黯淡，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緊握。

  「五哥！」

  蘇輕嫵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門外走過來了一位年輕公子，不過是二十左右的模樣，面容清潤蒼白，墨發隨意披散，身形極為纖瘦柔弱。

  明明是九月份的天氣，他卻穿的嚴嚴實實，甚至還加了一層披風。

  蘇長生看到蘇輕嫵，不由得揚起唇角笑了笑，輕輕頷首，眸子裡都是寵溺之色。

  「輕嫵。」

  他喊了她的名字之後，隨後將目光落在夜玄霆身上，那眼神驟然間變得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