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骨氣不頂餓

  馮老太不知原因，只以為是火候的問題，畢竟第一次炒的時候也沒什麼經驗。

  唯有怡安在一旁暗暗高興，這生意一定會有個開門紅。

  一晚平安無事，第二日一早兒，簡大成就背了松子，帶著閨女出發了。

  他臨走前囑咐馮老太，「嬸子，一會兒還是要去村里收松子，五文錢一斤，有多少要多少！

  還有屋裡的兩個客人，也要多照顧幾分。」

  「好，我知道了，你們一定要早些回來。上次那些馬賊興許還在惦記咱們村里呢，可不好讓他們再攔了路！」

  馮老太忍不住嘮叨幾句，父女倆擺擺手就上路了。

  這一走，翻山越嶺，父女倆累得半死才來到城門。

  幸好運氣不錯，守門的依舊是上回那個兵卒。

  簡怡安興沖沖地抓了一大把松子跑上前，塞到兵卒手裡，甜甜笑道，「叔叔，妞妞給你帶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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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卒愣了一下，仔細打量才認了出來，於是笑著揉了揉怡安的丸子頭。

  「哎呦，又是你啊，小丫頭！這回進城是要做什麼啊？」

  簡怡安笑得越發可愛了，指著簡大成的背簍道。

  「爹爹要去賣松子，賺了錢給妞妞買新衣裳穿！一會兒還要買肉包子呢！」

  兵卒聽得更是笑起來，「行啊，那就趕緊進去吧。」

  說罷，他多嘴囑咐簡大成幾句。

  「昨日說有兩個江洋大盜逃竄過來了，城裡盤查的嚴，辦完事就早些回家。」

  簡大成拱手道謝，父女倆對視一眼，都想起了家裡的兩個傷號。

  父女倆進了城，才走出十幾丈遠，那個兵卒又追了上來。

  「簡先生，方才一時忘了，有件事沒說。

  你這松子要賣出去，最好先找茶館，那地方吃小食的人多。

  我家有個表弟在城東的沁園茶樓做夥計，叫李順兒，你一會兒可以先去找他，就說是我大東的朋友。

  讓他幫忙引薦一下掌柜，他一定會幫忙。」

  簡大成臉上一喜，有人引薦肯定會更容易，他趕緊不停道謝。

  兵卒擺擺手，就跑了回去。

  邊塞的城池不算大，走到城東也不過一刻鐘。

  街上比之先前多了一些叫賣山貨的小販兒，熱鬧很多。

  城東那家沁園茶樓，就在城東集市的入口處，人流量特別大。

  一到茶樓門口，怡安就知道找對地方了。

  李順兒是個乾瘦的半大小子，瞧著猴精的模樣。

  聽說是表兄介紹來的，他倒是很熱情幫忙，帶了父女倆到櫃檯旁。

  掌柜的也是見多了來推銷的小商販，但這開口的松子確實新奇，就問道。

  「這松子怎麼賣？」

  「掌柜伯伯，恭喜發財！

  這叫笑口常開松子，是我家的秘方，特別香，您嘗嘗！」

  怡安甜甜笑著，剝了果仁兒放在手心，托給掌柜。

  胖掌柜其實沒太在意，松子不是什麼稀罕物，開個口子也只是方便罷了，但松仁送進嘴裡，他倒是驚喜了。

  這松仁油潤中帶了松香，香味濃郁，但又不膩煩，好像置身松林之中，有種自然的氣息。

  「這松子真不錯！」

  簡大成這才說道，「多謝掌柜誇獎，松子普通，但是炒法確實麻煩。

  我們打算賣五十文一斤，掌柜的若是要的多，或者能聯繫外地的貨商，說動他們多買一些，帶回去嘗個新鮮，可以每斤給掌柜留三文做個潤手兒。」

  掌柜想了想就道，「那先留六斤，我試著賣一賣。」

  「多謝掌柜伯伯，您一定會財源滾滾，數銀子數到手抽筋！」

  怡安歡喜，搶過話頭兒，喜話兒一套又一套，聽得胖掌柜笑聲不斷。

  有相熟的客人聽到，也是打趣，胖掌柜趁機讓夥計把松子裝了小碟子，一桌送一份兒嘗個新鮮。

  正這個時候，突然有幾個官差闖了進來，高聲吆喝掌柜。

  「你們這裡有沒有生面孔，一個男人帶個孩子？

  應該是身上還有傷！

  他們可是江洋大盜，殺人不眨眼，見到就去府衙稟告，要是敢隱瞞，小心蹲大牢！」

  掌柜的下意識望向簡大成父女，那差役隨著看過來，卻是不屑的搖頭。

  「我們找的，都是男的！」

  掌柜乾笑，「好，好，差爺放心，遇到形跡可疑的，我們一定去衙門稟報。」

  差役這才匆忙走了，掌柜的趕緊給簡大成父女拿了三錢銀子。

  許是覺得方才有些抱歉，額外還給怡安包了兩塊點心。

  父女倆出了茶樓，也沒敢多說，馬不停蹄奔向下一家茶館酒樓。

  有沁園做招牌，其餘茶館酒樓就是看不中也要買一些，省得客人問起來，好似自家店裡比不上沁園周到。

  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帶來的五十斤松子都賣了出去，得銀二兩多。

  簡大成買了一葫蘆烈酒，剩下的銀子都買了小鐵鍋，簡單的零碎東西，然後匆匆出了城。

  直到進了山林，沒了外人，父女倆才鬆了一口氣。

  「爹，咱家那兩人應該不是江洋大盜。」

  怡安試探說了一句，簡大成點頭應聲。

  「我知道，他們看著狼狽，但身上的衣衫料子都極好，顯見是出身富貴人家，不可能是盜賊。

  就是不知道因為什麼，被這樣追查。」

  怡安琢磨半晌，想要留下男主還是要爹爹的支持，於是小心翼翼說道。

  「爹，我看著那個小哥哥特別親，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一樣。

  咱們要不要留他在家裡住啊，讓他跟我做個伴兒。

  狗蛋兒他們都有兄弟姐妹，就我沒有！」

  簡大成聽得一愣，沒想到閨女還羨慕過旁人這些。

  若是家裡沒出變故，怕是如今，她也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他忍著心裡絞痛，緊緊抱了閨女，答應的很乾脆，「好，只要妞妞高興，留誰在家裡都行。」

  「太好了!」怡安歡喜，敲了一下爹爹背後的小鐵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出發！回家！」

  「回家！」

  簡大成哈哈笑，繼續踏上了回家路。

  天色黑透，馮老太等在村口，冷的跺腳，見簡大成父女倆平安回來激動得差點兒哭出來。

  她可是沒少聽村里婦人說，誰家男人夜裡被狼群圍了，吃的屍骨不剩…

  一家三口趕緊回了家，簡大成狼吞虎咽啃著粗糧窩窩，喝著米粥，待得說起松子賣的順利，馮老太歡喜的直念佛。

  怡安中午吃的飽，這會兒喝了半碗粥，就跑去先看傷號。

  結果，床上只躺了小少年，那個年輕男子不見了。

  「咦，你哥哥呢，不會是扔下你，自己逃跑了吧？」

  小少年自己躺了一天，很是無趣，見怡安回來還有幾分高興，聽得這話氣得又黑了臉。

  怡安咯咯笑起來，塞給他一個紙包。

  「吃吧，這是肉包子，爹爹買的，我特意給你留了一個！」

  少年想有點兒骨氣，無奈肚子不爭氣，嗅到肉包子香氣，已經咕嚕嚕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