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御鼠

  二狗子眼看著，院子裡面齊刷刷的站了一地的老鼠，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萬隻！

  奇怪的是，這麼多老鼠在院子裡，竟然不吵也不跑，戰戰兢兢的伏在地上，聽著那個人訓話。

  門縫裡的視野狹窄，二狗子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能看見，那個人揮動的手，似乎沒有大拇指，其它四個指頭尖尖細細的，仔細一看，竟然有些像老鼠的前爪。

  二狗子又害怕又好奇，屏住呼吸，想看看那個人到底想幹什麼，過了一會兒，那個人突然暴怒起來：「你們不承認偷吃了我的米是吧？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他用手指在地畫了一條線，一邊畫著，一邊嘴裡念念有詞，像是在念咒語。

  畫完之後，他對老鼠說道：「沒有偷米吃的，到線的另一邊去，偷了的，要是不怕死的話，也可以到線的那一邊去。」

  「嘩」的一聲，一群老鼠立刻過到了線的另一邊。

  

  可是，有幾隻老鼠剛走到線的旁邊，那條線突然閃出一道白光，像是閃電一般劈在想跨線的老鼠身上，痛的那些老鼠「吱吱吱」的亂叫。

  而剩下的那群老鼠似乎很忌憚那條線，再也不敢過去。

  那個人哈哈大笑，罵道：「一群畜生！還跟我耍手段！」

  然後，他抓起一隻被白光擊中的老鼠，用手指一划，把老鼠的肚子劃開，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滴血流下來，但老鼠痛的不停的掙扎，那個人手一抖，幾顆米從老鼠的肚子裡抖了出來。

  然後那個人又抓起地上的老鼠依法炮製，不一會，那個人身邊就堆了一大堆米。

  二狗子瞪大眼睛，看著那些老鼠落地之後，腹部似乎完好無損，覺得無比神奇。

  突然，那個人抬頭朝門口看來，冷哼一聲：「在外面看了那麼久，看夠了吧，還不滾進來！」

  二狗子嚇的菊花一緊，只能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抬頭看了那個人的臉龐一眼，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人長的尖嘴猴腮，下巴留著幾絡鬍子，居然有幾分像老鼠。

  那個人看了看二狗子的穿著打扮，似乎吃了一驚，上下反覆打量，滿臉狐疑，問道「你從哪裡來？」

  二狗子如實回答，還順便傾訴了自己在村里所受的委屈。

  那個人沉吟良久，過了一會兒，說：「你遇到我，這也是緣分，你想不想學我這手藝？學成後至少能讓你餓不著。」

  二狗子想都沒想，就點了頭，心想著他要是學會了使喚老鼠，就永遠不缺錢花了，也不會被村裡的人和自己的娘們瞧不起了。

  可那個人似乎看穿了二狗子心中所想，他一臉嚴肅的說：「學了這門手藝，你不能使喚老鼠去偷錢，只能使喚老鼠偷吃的喝的給你，這是戒律，而且你不能吃葷，否則你會遭到反噬！」

  二狗猶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人又說道：「學這個法門，你身體上會受到極大的痛苦，手掌也會因此不全，變成一個殘人，你要想好了。」

  二狗看看那個人的容貌，還是咬著牙點了點頭，正想跪下去拜師，那個人卻伸手攔住他，說：「我不做你師父，只教你御鼠術，其它不教，你福份不夠，我道行也不夠，都是承受不起。」

  隨即，那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地上抓起一隻老鼠，往二狗子嘴裡一塞，二狗子大驚，拼命想吐出來，可是已經遲了，那隻老鼠「呼」的一聲就跑到了二狗子的肚子裡去了。

  二狗子肚中瞬間翻江倒海，然後疼的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狗子悠悠的醒了過來，醒來之後，他發現雙手劇痛，低頭一看，差點再次昏過去。

  只見他的兩隻手的大拇指鮮血淋淋，似乎被什麼東西的牙齒活活咬斷了！

  這時，二狗子的腳底下，傳來一陣「吱吱」聲，二狗子俯下身，只見地上有兩隻碩大的白毛老鼠，嘴裡在含著什麼，二狗子定睛一看，那正是他的兩根大拇指！

  那兩隻白毛老鼠一邊嚼著二狗子的大拇指，一邊對著二狗子拱手作揖，看見二狗子醒了，「唰」的一聲，跑的無影無蹤。

  二狗子起身一看，自己還在破廟當中，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要不是手中傳來陣陣劇痛，還以為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夢。

  二狗子的肚子也是飢餓無比，拖著蹣跚的步伐走回村子，看著村口到處跑來跑去的老鼠，忍不住厭煩起來，隨口說了一句：「跑來跑去煩死了，別跑了！」

  那些正在跑動的老鼠，突然停下來，慢慢的伏到二狗子的腳下，「吱吱」的似乎在哀求些什麼。

  二狗子突然省悟，自己學了御鼠術，何不嘗試一下？

  於是他對腳底下的老鼠說道：「幫我找點吃的來。」

  那些老鼠點點頭，迅速的轉身跑遠了，沒過多久，那群老鼠便是抬著許多煮熟的紅薯回來了。

  二狗子大喜，心想以後可以叫老鼠幫忙幹活，至少是不愁吃喝了。

  他無比興奮的跑回了家，告訴了自己的婆娘這個好消息。

  女人畢竟貪心，二狗子的婆娘無奈的說：「可這算哪門子發財？你搭進去兩根手指，也就換來咱倆不缺大米和紅薯吃，太虧了！」

  二狗子生氣的朝著婆娘的屁股上踹了一腳，說她蠢，戒律只說是不能差役老鼠偷錢，又沒說不能用老鼠賺錢！

  二狗子的婆娘愚笨，不明白二狗子是啥意思。

  聽二狗子詳細解釋一番後，二狗子的婆娘才是高興的蹦了起來，夸自己的男人真有頭腦！有本事！

  成天偷雞摸狗的盲流子，腦子肯定機靈，也特別會鑽空子。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二狗子就起來了，跑到村長家，對村長說：「村里遭受的鼠災，我有辦法解決。」

  村長不相信這個盲流子的話，可二狗子一再堅持，甚至拿自己的爹娘賭咒發誓。

  村長這才是半信半疑，而且鼠災已經沒有其它辦法了，暫且死馬當活馬醫，讓二狗子試試也好。

  「需要準備什麼嗎？」村長問二狗子。

  「不用準備什麼，只要在村口挖幾個大坑，點上火，用來焚燒和掩埋老鼠屍體就行了。」

  「真的假的，你要用什麼法子抓老鼠？」村長覺得二狗子在信口瞎說。

  「你按我說的做，我在中午十二點之前，保證把村裡的所有老鼠抓光。」二狗子斬釘截鐵的說道。

  村長看他如此肯定，叫上村里所有的青壯年，在村口挖了幾個大坑，添上木柴點起火，村裡的人從沒見過這樣抓老鼠的法子，都覺得二狗子在裝神弄鬼，紛紛過來圍觀。

  二狗子裝模作樣的踏出七星步，嘴裡念念有詞：「所有的老鼠都給我出來！」

  可念了幾次，並沒有任何反應，二狗子有些尷尬，怎麼失靈了呢？

  圍觀的人群也開始躁動，罵二狗子胡鬧，要揍他一頓！

  正當二狗子要放棄的時候，突然有「沙沙」的聲音傳過來，大傢伙兒一陣驚呼，只見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老鼠，朝人群跑了過了，看的直讓人頭皮發麻。

  圍觀的人群不自覺的往後退，卻只見這一群群老鼠，走到了二狗子面前，都伏倒在地上。

  二狗子指著幾個火坑，對鼠群說：「跳進去。」

  那些老鼠像是被施了法術一樣，前仆後繼的往火坑裡跳。

  老鼠被燒死的慘叫聲，混合著空氣中瀰漫的惡臭味，讓圍觀的人都是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很快，幾個火坑就被填滿了，二狗子叫村民用土填埋了那些坑，村民戰戰兢兢的上前，掩埋了那些焦黑惡臭的老鼠屍體。

  經過這一次，二狗子聲名大噪，甚至有別的縣城裡的人，專門開車來請二狗子滅鼠，非常尊敬的稱二狗子為「大仙兒」，二狗子自然是靠著這個手段，賺了個盆滿缽滿。

  一開始拿這些錢的時候，二狗子的心裡還有些忐忑不安，生怕遭到報應。

  時間一長，二狗子也心安理得起來，自己並沒有違反師父的戒律，沒差遣老鼠偷錢，只是幫忙處理鼠災，拿點報酬也是應該的。

  可二狗子殊不知道，那烏衣鎮，可是個既特別又恐怖的地方，裡面的人一向有債必討，二狗子承了那個御鼠人的情，非但不感激，反而自作聰明鑽空子，還虐殺老鼠。

  如此的話，要拿去還債的，就不只是他的手指和性命，還要被拿走更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