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真與假

  我感覺我的情緒正在緩緩沸騰。

  我看著小惜月，拼命的搖頭，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別裝傻。」小惜月表情漠然的看著我。

  我的鼻頭開始泛酸，垂下腦袋，一言不發。

  「到底怎麼了？小海，你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小月的壞事情？勾搭了其他的小姑娘？」無名笑著說，想要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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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語氣低沉的說。

  然後，我抬頭看著小惜月，喉嚨哽咽著。

  「那不是我的錯，而且，我和你一樣，也失去了親人和朋友，我……和你一樣，現在也是沒有家的人了。」我說。

  小惜月依舊是沉默不語，臉上也是沒有絲毫表情，看著我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我之前也一直在擔心，你會不會埋怨我，可是這一路上，我們不都是相互扶持著，走過來了嗎？而且我們已經拿到靈黿珠了，可以去把大家都救回來了。」我說。

  小惜月搖了搖頭，說：「沒有你，那一切本來都不會發生，大家都會好好的。」

  我再度低下了頭，帶著哭腔，說了句對不起。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小惜月說，然後轉身，向著東殿走了過去。

  我站在原地，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

  關於當初塔山村的事，我也自責過，也擔心過小惜月會不會埋怨我。

  畢竟，小神槍他們幾個的死，其實都是和我有關係的。

  那天從塔山村逃出來後，我和她說了一番掏心窩子的話，本以為她會諒解我。

  可沒想到，她心裡還是一直有疙瘩在。

  無名急忙攬住我的肩膀，低聲說：「好了，大男人，別哭了。」

  然後，無名轉頭看著李彪，說：「去準備些龍宮城的好酒好菜，我陪大海喝幾杯，順便再當成給你們家主子的祭酒。」

  李彪連聲答應，然後去準備了。

  「這種事兒確實糾結，你也不要埋怨小月，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而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也不是真的恨你，只是在心裡憋的久了，說出來也好，以後就沒有疙瘩了。」無名說。

  我抹了一把眼淚，說我傷心的也不是這個，這件事，我也擔憂著，哪天會不會突然爆發。

  只是這導火索，實在太讓我難過了，她怎麼能為了吳子軒，而對我大發脾氣呢。

  「我是夢遊殺人不錯，可我是真的想除掉吳子軒，我之前做的那個關於搭肩狼的夢，實在是太可怕了，吳子軒本來就是敵人，我不知道你們為何就被他的愛情故事感動了，非要饒了他，還來責怪我。」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心裡委屈到了極致。

  「你胡說什麼？我當時可沒有說要饒他！不是你和小月堅持說他不是壞人，要留他一命嗎？」無名瞪大了眼睛，驚愕的看著我。

  「什麼？」我徹底摸不著頭腦了。

  「你記錯了吧？」我詫異的問。

  「我沒有記錯，恐怕是你記錯了，」無名說。

  我感覺我的思維開始紊亂，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算了，別糾結這個了，你肯定是現在傷心過度，腦子也混沌了，我也不太會安慰人，咱們去喝酒，讓你喝個大醉，再醒過來，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到時候你再去找小月，把該說的話說清楚，咱們這一頁就翻篇了。」無名說。

  我點了點頭，然後跟著無名一起去了東殿，打算去找老灰和大頭，讓他們哥倆陪喝，可哪裡都找不見他們。

  「草，這兩個王八蛋去了哪兒？」無名低聲罵了一句。

  「龍宮城也有嫖的地方嗎？」我問了一句。

  「可能是吧，應該是偷偷的去找龍宮城的舞女快活了。」無名說。

  那就只能我和無名對酌了，可我們等了好一會兒，酒菜才被端上來。

  而且還是李彪親自端過來的。

  「怎麼你都親自開始幹活了？龍宮城的僕役們呢？」無名詫異的問。

  「哈哈……畢竟是給兩位貴客上菜，他們沒資格，我親自來。」李彪卑賤的笑著。

  無名也不在意，讓李彪趕緊退下去，然後倒上酒，準備開整。

  我卻是很在意。

  我感覺，一切都太奇怪了。

  小惜月剛才的表現……太詭異了，那好像根本就不是她。

  老灰和大頭又去了哪兒？他們兩個是比較放蕩不羈，但也都是有分寸的人，眼下這個關頭，他們不可能一聲招呼都不和我們打，然後就消失。

  「好像一切都假的。」我呢喃著說。

  無名並沒有聽見我的話，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又品了一口酒，抱怨著說，這龍宮城裡的酒菜，怎麼味道都這麼的淡！

  我夾了一筷子清蒸鯉魚，放在嘴裡，也感覺，這菜的味道，有些不對，不只是太淡了，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菜好像是假的。

  剛才的小惜月，也是假的。

  她若是真的為了小神槍和九叔，還有老小孩的事兒質問我，當時的那種情緒，以及她的性格，她應該是直接對著我破口大罵才對。

  可她只是說，那些事兒我自己心裡清楚，讓我自己說。

  我感覺到了異常。

  「怎麼了？小海，來，喝！」無名向我舉杯。

  我瞪眼看著無名，感覺她難道……也是假的？

  不對，這個無名，從語氣，乃至表情，甚至是她那獨特的「老娘天下無敵」的眼神，我都確定她是真的無名。

  「怎麼了？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看的我心裡毛毛的。」無名說。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感覺現在的狀況，是我一路經歷過如此多的險情中，最為混亂，最讓我摸不著頭腦的狀況。

  我需要跟無名確認一下，某件私密的事情，某件只有我和她知道的事情。

  「小惜月跟我說，你和小神槍之間有一腿，是真的嗎？」我對無名說。

  無名不知道我為何要說這麼沒頭腦的話，撓了撓頭，說沒有啊。

  「我們只是單純的師徒外加朋友的關係。」無名說。

  「可小惜月說，小神槍看過你的身子。」我裝作不相信的樣子。

  「胡扯呢，我的身子沒有男人看過，或者說看過的人都死了，哦，除了你。」無名說。

  確認了這個無名是真的後，我反而是更加迷茫了。

  「你是真的。」我呆呆的看著無名。

  「什麼真的假的？你一直在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麼呢？你是不是還在夢遊沒醒呢？」無名生氣的說。

  無名隨口的這句話，卻是讓我立刻醒悟了過來。

  第……第三重夢境？

  這可能嗎？

  我向著無名撲了過去，開始死命的擰她的臉。

  可我手上傳來的觸感無比真實，無名也是發出了應該發出的慘叫聲。

  「小海！你是不是和小月一樣瘋了？」無名撥開了我的手。

  「你打我！打我一拳！」我對無名說。

  無名當即便是滿足了我的要求，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

  她這一拳的力道實在是太強了，我直接被打的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後，又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齒。

  真的是很疼，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有從夢中醒過來。

  然後，我急忙是跟無名解釋，現在我們所經歷的詭異狀況。

  無名聽後，也是懵了。

  「那我們兩個怎麼能進入同一個夢裡？」無名問我。

  「我也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完全超出我的應對範圍了。」我說。

  而這時，我發現了另一件更能佐證我這個想法的細節。

  我的衣角上，沒有血跡。

  當時我砍下吳子軒腦袋的時候，明明有幾滴血，濺到了我的衣角上。

  而發現這個事實的下一秒，我眼前的景象立刻是開始扭曲，像是有夢醒的跡象，可又沒有醒來。

  我立刻是爬起身來，和無名說了我的猜想。

  我們可能是遁入了類似幻術的夢境中，而這個夢境，是被人操控著的，除了我們兩個是真實的，其他的一切都是他編造出來的。

  而編織和維持這個「真實夢」，會很麻煩，也容易出紕漏。

  所以，偌大的龍宮城裡，沒有其他的人，只有李彪。

  老灰和大頭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小惜月的性格也是不對勁。

  而夢境極小的細節，那個人沒法詳細的編造出來，所以，我衣角上的血跡，才會消失不見。

  在我發現這個端倪後，夢境就有崩壞的跡象。

  「接下來，我們只要找出更多關於這個夢境的破綻，或者逃出龍宮城，這個夢境肯定就被解除了。」我說。

  「不用那麼麻煩，我有更快捷的辦法逃離這個夢境。」無名說。

  然後無名緩緩閉上眼睛，嘴裡默念著：「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