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的可愛

  四月中旬，學校已經開始為夏季運動會做準備。

  那天下午體育課，簡生要幫數學老師一起批改試卷，耽誤了些時間。

  等回到體育館的時候已經過到的時間，她因為遲到，被體育老師喊去整理倉庫的運動器材。

  簡生看了看悠然:「剛剛老師點到你沒有幫我同老師說我去改卷子了嗎？」

  悠然別開臉，冷漠回道:「我沒有說答應你。」

  說完，同身旁的幾個女生笑著離開。

  好吧。

  

  簡生嘆氣，不明白悠然這段時間怎麼忽然變得如此討厭她了。

  莫名其妙歸莫名其妙，該整理的還是得去整理，剛到倉庫樓的拐角，耳邊漸漸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

  「你太過分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一個聲音底氣不足。

  靠在樓梯欄杆上的男生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

  那人沒說話。

  簡生站在拐角處，正想著是要光明正大的走過去，還是離開等他們吵完再回來。

  「陸衡，你有意思嗎！你不喜歡悠然也沒必要說那些話。」

  陸衡？悠然？

  到底什麼情況？

  她探出頭看了看，陸衡站在樓梯處，指間有淡淡腥火。

  那個男生因為背對著，看不到臉。

  「打不打，你說一句話。」

  陸衡吸了口煙，慢慢抬眼，輕蔑的笑了一聲。

  他挑眉笑：「就你？」

  語氣輕蔑，她聽到另外那個男生的聲音顫了下。

  「悠然她那麼喜歡你，可你怎麼能這樣羞辱她？」

  他笑的更諷刺了：「原來你是為了她來堵的我啊。」

  「之前那些傳聞是不是跟你有關。」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那個男生愣了下，像是做了個很嚴肅的決定一樣：「如果是，我不會放過你。」

  「你以什麼身份說這句話？嗯？」

  「我喜歡她。」

  「哦。」他這一聲拉了個長長的尾音，笑，聽著更諷刺:「你喜歡她又關我什麼事？」

  「你——」

  他冷笑了下：「她喜歡我我就要喜歡她嗎？」

  「那你也不能當眾拒絕她。」

  「不拒絕，難道你要我當眾答應她嗎？」

  「是因為你喜歡簡生嗎。」

  「這個問題好像不關你的事哦。」

  他的聲音變低了，明明是吊兒郎當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

  「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我不允許你因為別人羞辱她，她只是。」

  簡生靠在牆壁上聽著有些無趣，根據他們的話，也大抵有些明白了悠然的態度。

  只是，因為這理由，有些可笑。

  「陸衡。」她從拐角處出來，開口打斷他們的談話。

  兩個男生同時轉過來看向她，一個驚訝至極，一個平靜無奇。

  「老師讓你整理倉庫。」她平靜的朝倉庫走去，見他不動:「快點，老師待會來檢查。」

  陸衡怔了怔，笑，抬腳慢悠悠的往倉庫走:「好，來了。」

  看來這場架，是註定進行不下去了。

  簡生回頭見那個男生站在原地，開口:「想打架你再找時間吧，待會我們老師會過來。」

  那男生看著簡生的臉楞了楞，紅著臉點頭:「啊，哦，好，謝謝，再再見。」

  下午太陽慢慢落了下來，風吹著有些涼。

  陸衡一邊搬著器材一邊笑道:「簡生，你這是在報復我吧。」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同桌年前不知道吃了什麼藥，當眾在我演講的時候表白。」

  「那前段時間的那些謠言？」

  「不關我的事，你也知道，女生喜歡八卦。」

  「我知道了。」

  「你怎麼不怪我？」

  「我有什麼資格怪你什麼，你做的又沒錯。」

  再說感情的事只有兩廂情願才算，悠然有當眾表白的權利，他自然也有當眾拒絕的權利。

  而那些本只要他一句話就可以終止掉的謠言，若非不是他真的煩了，也不至於會由著別人散播出去。

  他笑:「我還以為你會生氣。」

  「這有什麼好氣的。」

  比起她和悠然，自然是她和陸衡的關係更好一點啊。

  如果不是非常過分，一般情況下，簡生也應該是幫陸衡的。

  陸衡想了想，道:「她和你吵架了，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就那樣吧。」

  反正她馬上就要離開了，這種狀況也不會維持很久。

  「那你讓我整理倉庫不是報復啊？」

  「倉庫是體育老師罰我收拾的，剛剛就是找個藉口讓你們散開。」她一邊收拾著器材一邊說道:「在學校里最好不要打架。」

  「你啊你啊，還真是老實的可愛。」

  見陸衡笑的燦爛，簡生抱著器材後退一步:「你不會是真喜歡我吧？我跟你說清楚，我們不可能的哦。」

  」如果我喜歡你你會怎麼樣？」

  簡生想了想，認真回答：」早戀可不是件好事，而且我們做朋友比做情侶更合適。」

  「同感。」陸衡笑:「比起做情侶，我覺得我們做朋友更合適。」

  「是的，我很同意，陳鋮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他翹了課，跟別的朋友晃蕩去了，不用管他。」

  「好吧。」

  那事兒過了一個星期之後，運動會報名開始了。

  周曉貝特意從樓下跑上來找簡說話。

  周曉貝不滿的問：「怎麼這幾天都不見你過來找我？」

  「最近有些忙。」簡生淡淡的應了聲。

  「你不大對啊。」周曉貝看著她，一臉狐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有麼？」簡生無辜攤手:「我不知道啊。」

  「絕對有。」

  簡生看了眼陽光落滿天下的窗外頭，笑了笑，移開話題。

  「運動會你報哪個項目了？」

  「400米。」

  簡生皺眉：「跑步啊？」

  她最不喜歡跑步了。

  周曉貝點頭，又說：「還有跳高。」

  「報了兩個？」

  「嗯，本來還想再報個鉛球，後來想想算了，鉛球不太符合我這美少女的氣質，你呢，想好報什麼了嗎。」

  簡生心生佩服，周曉貝真是滿滿的活力啊。

  她想了想說：「你也知道，我運動一向不太好。」

  「也是，不過沒事，不報就去看我。」

  「好。」

  第三天體育課，體育老師報了各項目的名單。

  念到簡生和悠然3000米長跑的時候，班裡的同學包括簡生本人，都是驚訝的。

  課間休息，陳鋮問：「3000米？簡生你確定？你這小身板能吃的消嗎？」

  「不是我報的。」簡生趴在桌上:「剛剛我找體育老師改，他說改不了了，名單已經報上去了。」

  陸衡若有所思：「你沒報那是誰給你報上去的。」

  簡生看了眼悠然的空位，看來得找她好好談談了。

  收回眼，搖頭，聳了聳肩。

  「算了，報都報了。」

  「你可算了吧，要是真讓你3000米跑下來，你半條命也掛那了。」

  「沒事，反正也就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嗯，過了這學期，以後可能不會來學校了。」

  陳鋮正想開口，門口響起一道女聲。

  「簡生，班主任找你。」班長抱著練習冊回到教室，朝簡生喊道。

  「好。」簡生起身:「那我先去找班主任，到時候再說。」

  「嗯。」

  陳鋮撐著下巴看著簡生離開的身影，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時的她，一襲長裙，披散的長髮，隨著少女的舞動而隨風飄舞起來，仿若是一朵盛開的花，給人一種空靈純粹的感覺，又仿若是夜空中燦爛飛舞的煙花般，眨眼的功夫，就變幻出不同的風采，讓人目炫神迷。

  明明她的背後，不過是一幅極其粗糙的舞台布景。

  明明頂上還是看起來廉價的燈光。

  可偏偏，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那些，只是定定地凝視著舞台上的少女，被她吸引的移不開眼。

  她仿若靈魂的蝴蝶，在花叢中肆意飛舞，又仿若天空中的飛鳥，只是隨意地舞動著翅膀，更仿若是從狹窄的溪流，一路奔流向大海的魚兒般。

  飛舞，跳躍，旋轉，翩躚，美的讓人陶醉。

  忽然，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人都走了，你再看幾眼也不能把人看回來啊。」

  「……」陳鋮回過神，移開視線:「就你話多。」

  「還行。」

  「謙虛一點好嗎。」

  「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