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誰誰誰

  簡生醒來時是第二天的早上八點。

  然而醉酒的後果就是，一早醒來，喉嚨很乾，腦袋很重，渾身很累。

  低眸看著身上的睡衣，她抱頭，一時想不起昨天晚上的片段。

  她換的？

  

  可是為嘛她的腦袋裡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要命，這斷片斷的，看來以後再也不能喝酒了。

  她起身，從柜子里拿出校服，打開門跑向衛生間。

  「啊！」

  緊接著從衛生間傳來一聲尖叫。

  何慕笙還在睡夢中，睜開眼，一瞬間就衝進了衛生間打開門:「怎麼了？」

  簡生此刻正好對著鏡子掀開衣服看著鏡子中的滿身紅點，迎上門口少年一臉著急的模樣，她立馬快速的放下衣服。

  「什麼事都沒有，哥哥你先出去吧。」

  何慕笙卻沒有離開，推開門走進來。

  蹙著眉伸手看了看簡生的脖子。

  簡生嚇了一跳，想要後退，卻被他抓住手臂。

  「應該是酒精過敏，以後不許再喝酒了。」

  她瞭然的點點頭，開口，聲音啞的難聽:「哥哥，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喝醉了，原來後續還有一堆麻煩。

  「嗯。」少年收回手。

  她看著他，猶豫了半晌，錯開臉，別彆扭扭的自言自語:「昨天我的睡衣應該是我自己換的吧。」

  「我換的。」

  她立馬回頭，紅著臉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他。

  她是個女的啊，這何慕笙真把她當弟弟啊。

  「騙你的，你自己換的。」他不自在的眼神飄到遠處，岔開了話題:「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有點癢。」她點頭，安了心，抬手在脖子上抓了抓，白皙的皮膚上立馬就是一道指甲印。

  何慕笙握著她的手，用另一隻手在她脖子上輕輕拍了拍:「不要撓，等會我帶你去醫院。」

  「好，哥哥，昨天晚上我有亂說什麼嗎。」簡生搖頭慢吞吞「比如……」

  「沒有。」他一邊輕輕拍著平淡開口:「現在還癢嗎？」

  「不癢了。」

  他收回手，語氣有些無奈:「簡生，只有毛爺爺才能做到人人都愛他。」

  所以，就算是你再好，不喜歡的依舊不喜歡，喜歡的也依舊喜歡。

  這麼簡單的道理，明明你一向聰明，怎麼忽然就糾結在那一塊了。

  「哦。」她應了聲，瞧見他脖子上紅了一塊:「哥，你脖子上怎麼了。」

  他看了她一眼:「被貓咬了。」

  本以為她是只溫順乖巧的貓，結果昨晚到家門口突然亮起了爪子。

  脾氣大的，就差沒把屋頂掀了……

  「哦哦，那你也太不小心了。」

  她點頭，不疑有他。

  他抬手，輕輕彈她的額頭:「哦什麼哦，在A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楞了楞，搖頭，看著他，笑容寵溺:「當然沒呢，怎麼可能會有事呢。」

  「今天別去學校里，我待會幫你請假。」何慕笙凝視著她，繼而笑了笑，抬腳往房間裡走。

  「我反對你的建議，我都快半個多月沒上課了，落下了好多課啊。」

  「反對無效。」

  「哥，偶爾你也要尊重一下群眾的意見啊。」

  「落下的課我給你補。」

  簡生秒變臉，乖巧的回答:「好的，那你去請吧。」

  何慕笙:「…………」

  然後的然後。

  何慕笙請了幾天假，簡生便上完去跳舞，晚上練完舞蹈回來，何慕笙就來房間給她補習。

  這一補，便是一個星期。

  簡生覺得，嗯，成績好，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

  ……

  如果說彼此喜歡是人間喜劇，那暗戀就像是一出自導自演的啞劇，終究有它落幕的時候。

  星期四的晚上。

  簡生坐在床上織著她織了幾個月還沒有完工的圍巾時，接到了周曉貝的電話。

  周曉貝在電話那頭哭哭唧唧的，聲音卻有些小:「我我跟……他告白了，但是……他他說他……不不想談戀愛。」

  她放下手中的線團立刻說：「曉貝你別哭，你現在在哪。」

  「我在…………我在我家……陽台……上……」

  簡生鬆了口氣，在家，那就好。

  「簡生，他……他……不喜歡……我。」

  簡生思索了一下，想要安慰她說這一切會過去的，可想想又覺得自己不是局內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沒有極其恰當的措辭，簡生一時也沒了話。

  半晌，電話那頭又斷斷續續傳來哭聲。

  「簡生……我……我好……難受……」

  自從升上高中以後，每一位班主任都再三強調早戀的危害，強調男女同學之間要注意交往。

  可是喜歡就像是種子發芽，每天成長在逐漸的往上遞增，看到他笑，就感覺很開心，每天的一點點，它被不經意間種在心中抽根發芽後才發現它已漸漸占據了胸膛。

  末了。

  直到十一月中旬簡生從A市比賽回來，她看到簡生同何慕笙在一起的樣子，眼裡閃著光。

  即便她知道簡生並沒有和何慕笙在一起，可壓制許久的心，在那一刻就是突然解開了鎖鏈，毫無道理可言。

  這才提著滿腔熱忱，今天放學約了他一起走，惴惴不安的向他表白。

  可惜，那少年卻冷下了笑容。

  他說，我不想談戀愛，麻煩。

  「可是，即使是是這麼說……我我還還是真……的……很很喜歡他。」

  聽著周曉貝的哭訴，簡生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在電話這頭低聲安慰:「曉貝，明天上學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我給你買你喜歡的漫畫，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不是說你喜歡薇薇安的歌嗎，我明天給你買她的專輯好不好……。」

  周曉貝一向活潑直率，若非真的難受，她也不會掉眼淚，所以，她很心疼此刻的周曉貝。

  但她嘴笨，又很少在這種事情上安慰別人，一時之間上句不接下句的。

  可電話那頭的哭聲漸漸地消失，聲音逐漸清晰。

  忽而一聲帶著鼻音的笑聲傳到簡生耳邊:「好……我不哭，簡生你都給我買好不好……」

  簡生笑，溫柔的說了句好:「曉貝，那你把鼻涕擦擦，肯定醜死了。」

  「我沒有鼻涕，簡生。」

  「我騙你的。」

  「簡生，你真好啊。」

  「那是因為你好。」她如實道。

  兩人聊了些其他的事，只聽到電話那頭有人在喊周曉貝洗澡。

  聽聲音，應該是她的媽媽。

  簡生笑著開口:「去洗澡吧，明天說。」

  「沒關係，晚點洗，不急。」

  媽媽又再喊道:「臭丫頭，快去洗，我熱水都給你調好了。」

  「去洗吧，乖，明天再說。」

  「……好吧，那晚安簡生。」

  「嗯，晚安。」

  周曉貝有些不舍，糾結了一番才掛掉電話。

  簡生笑，放下手機，拿起一旁的毛線針繼續織了起來。

  清淡如流水的嗓音從門外響起:「簡生。」

  「等等等……」

  簡生還沒來的及藏好毛線，門已經打開了。

  轉頭望去，門外，站著一個少年。

  「哥，怎麼了？」她雙手遮在毛線團上，笑著開口。

  「藏什麼呢？」

  何慕笙抬腳走了過來，伸手拎起她的手臂:「圍巾？」

  都被瞧見了，也沒有再遮掩的必要。

  「聖誕禮物。」簡生微笑，瞅了他一眼，安靜地拿起沒藏好的毛線，繼續織了起來。

  說是聖誕禮物，可最後，終究沒能從她手中送出去。

  那時，她的圍巾已經織的很細密溫暖。

  可就在當天她把一切準備妥當，卻偏偏最後還是出了差錯。

  「給誰的？周楊還是俞景明的？還是陳鋮還是那個誰誰誰？」何慕笙穿著睡衣坐下，斜眼看著那條快要織好的圍巾，漂亮的眸子裡溢著光，卻微微帶了不屑。

  「大家都有啊。」簡生愣了，看著手中的圍巾，隨口應付了一句。

  「哦。」

  大家都有的啊。

  他拿起她床頭柜上的書，快速的翻了翻有些不耐煩:「快點睡覺，到時候隨便買幾條送給他們就好了。」

  此刻的模樣，有些孩子氣的可愛。

  簡生抿嘴笑，收起毛線，點頭:「好好好，我現在就睡覺啦。」

  收拾好後她鑽進被窩裡:「哥哥，晚安。」

  何慕笙起身，看著正在裝睡的簡生覺得有趣。

  伸手替她攏了攏被子，然後輕聲關門離開。

  晚安，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