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你了

  夜幕降臨，何慕笙打開門走到陽台上。

  修長的身影靠在門邊，骨節分明的手指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取出一根煙點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

  猩紅的煙心在閃爍，冷風吹的煙霧在四周繚繞。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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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軟糯的一聲喊，何慕笙轉頭，看到了簡生。

  她清澈溫和的眼落了過來，凝視著他。

  她看到他姿態緩慢的點燃了一根煙，淡淡的吞吐著煙霧，眉宇間似乎染了一層不悅之色。

  她從不曾見何慕笙抽菸，今天瞧見，一時之間楞了楞。

  片刻，朝口袋伸手，然後攤開，白皙的手心裡躺著一顆粉色包裝袋的糖果:「哥哥，你吃糖嗎？」

  何慕笙低眸望去，那糖的牌子，是他給她買的。

  「嗡嗡嗡……」簡生口袋裡的手機來電顯示，陣動起來。

  簡生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陳鋮。

  她沒有猶豫，直接掛斷了電話收起手機。

  她抿了下嘴唇，軟軟的嗓音，極為耐心的繼續說道:「哥哥，抽菸對身體不好，你還小。」

  何慕笙收回視線，咬著煙偏頭，單手插兜看著眼前的雨幕，嗓音清冷:「簡生，你還真以為你是我妹妹？嗯？」

  何慕笙那漂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暖意，說不出的冷漠和疏離。

  簡生張了張嘴，卻無法回答。

  明明此刻，只要像平時一樣。

  微笑的，乖乖的默默離開。

  可腦袋就像是失靈了，一片空白。

  鼻子莫名開始酸澀，眼睛疼得可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怎麼也掉不下來。

  她一時有些難受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原來，她比自己想像地還要在乎何慕笙。

  可，誰又稀罕當他的什麼狗屁妹妹！

  誰又稀罕……

  想了想，本能的，扭頭轉身，想回房間躲起來。

  路過客廳，看到了正在吃東西的周楊，簡生又強行把要衝出眼眶的淚給壓了回去。

  「生生，一起過來吃點東西。」周楊看到簡生紅著眼回來，立刻站起來「你這是怎麼了？笙哥欺負你了？」

  簡生深吸一口氣，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轉身，蹬蹬瞪的跑上樓。

  許久以後，何慕笙從陽台外回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周楊轉頭壓低聲道:「你怎麼了生生？」

  何慕笙抬眸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半晌，周楊沒再繼續剛剛的話，只是笑著問道:「笙哥，你作為男人，不作為哥哥，你覺得生生怎麼樣？」

  「有話直說。」何慕笙收回視線，伸手拿起桌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壓下煙味。

  周楊放下筷子，思索道:「笙哥，你說要是以後我娶了生生你會怎麼辦？你這個哥哥是不是。」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被何慕笙冷著臉打斷:「你做什麼夢呢。」

  周楊落下笑容，低頭繼續吃著飯:「笙哥，你眼裡的東西太過明顯了啊。」

  旁觀者清啊。

  你嘴裡再是說著把她當妹妹當弟弟看待，但眼神這種東西騙不了人。

  不過周楊也為感慶幸，好在，他對簡生的不是愛情，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相處。

  何慕笙沒說話，起身抬腳往樓上走。

  樓上，臥室里安靜的沒有聲音，何慕笙推開門走進去。

  只見簡生站在陽台外，背對著他，纖細瘦弱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燈光落在她身上，柔美的身姿透著一抹孤寂。

  何慕笙關上門，簡生聽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頭。

  寬大的外套，本來就是嬌小的一個，顯得她更加嬌小。

  她雙手環抱著自己，手指在燈光下白的幾近透明。

  何慕笙抬腳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邊。

  她看了一眼，轉身，抬腳往屋裡走。

  手臂卻被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抓住。

  「簡生。」何慕笙的嗓音壓的很低。

  簡生移開他的手，沒說話，低眸看著腳尖。

  「不想再跟我說話了？」

  簡生搖了搖頭，轉回身同他站在一起。

  「不是。」

  「那就是討厭我了？」

  她瞬間抬頭望著他，回答的迅速:「沒有。」

  他明明就知道，她不會討厭他。

  半晌，落了眉。

  反正，他剛剛說了那些話，想必也不在乎。

  何慕笙卻被她的反應取悅了，眼角有些淡淡的笑意。

  忽然彎腰傾身而至，兩人之間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簡生驚訝的瞪大眼:「哥——」

  本能的喊完，她驟然改口:「何慕笙。」

  「以後就喊哥哥吧。」何慕笙站直身，抬頭，落在她的發上:「反正你也喊習慣了。」

  簡生別開臉，皺了眉。

  憑什麼你說喊哥哥就喊哥哥啊，當她好欺負啊。

  何慕笙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顆糖剝開，伸手放放簡生唇邊。

  「還在生氣？」

  「沒有……嗚。」

  她一張嘴，何慕笙便把糖放到她嘴裡。

  她瞪著他，卻沒有把嘴裡的糖吐出來。

  何慕笙笑著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剛剛被我氣哭了？」

  「沒有。」

  「哭吧，就這一次，以後不讓你哭了。」

  他如此承諾，試圖想用一輩子的時間細心呵護。

  卻發現，有些事終究抵不過命運二字……

  一陣冷風吹過，涼的刺骨。

  簡生攥緊拳頭，指甲掐到了手心有些疼，這種痛，依舊沒能讓她痛醒，然後理智的吞回嘴邊的話。

  「你是以為你真是我哥哥嗎，你管的著我嗎，你是我誰啊。」

  她毫不客氣的用他剛剛的話，頂了回去，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反正都說到這份上了，大不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

  空氣中靜謐得聽見彼此的心跳聲，沉重的呼吸彼此交錯……

  「簡生，你怎麼不要我管，我不管你誰管你。」

  「反正不要你管。」

  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口無遮攔，說完，簡生怔了怔，立馬轉身想要回房。

  然而何慕笙卻似乎早料到她會避開。

  不僅如此，人已經走上來攔在她面前了。

  「簡生，我是你哥。」

  他開口，她卻立馬伸手堵住他的嘴:「我知道，是我哥就了不起啊，好煩，你別說話。」

  何慕笙嘴角的笑意散去，凝視著簡生的臉。

  精緻乾淨的五官，永遠溫和微笑的模樣，而此時卻微微皺著眉頭，眼尾有些深深的紅意。

  何慕笙心中五味雜陳。

  他暗感今天說的話確實太過傷人，但他不過來，依著簡生的性格，說不定還會因此開始躲他，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不能繼續再待下去了，他怕他控制不住，會做出更為令簡生生氣的事。

  「對不起，簡生。」他握住她的手放下，輕聲道:「我給你點了飯，應該快到了，我下去看看。」

  說著，他鬆開她的手。

  轉身欲走，衣角卻被她扯住了。

  「怎麼了？」他回頭看著她。

  「何慕笙。」

  她耳根通紅，固執地攥住不鬆手，抬頭盯著他。

  「嗯。」

  「哥，我不生氣了。」

  「嗯？」

  「我說我原諒你了，我們和好吧。」

  真是個孩子。

  何慕笙眉眼中染上了淡淡的歡喜，望向她，輕聲開口:「簡生你是不是傻。」

  真是傻，怎麼可以這麼傻。

  說原諒就原諒，怎麼就不知道再惡狠狠指責他幾句啊。

  簡生不解，怎麼又說到她傻了：「嗯？？？」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算了，就這樣吧，謝謝你原諒我。」

  簡生覺得指間冰涼，是何慕笙偏涼的體溫。

  她微微眯了眼:「哥哥，我是你最好的家人嗎。」

  「是。」

  「那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會。」

  「那你永遠都不要放棄我啊。」

  他彎了眼，笑的溫柔。

  好，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