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應得

  沈平安看向沈庭靜，眼底藏著笑，神情卻很悲痛：「二妹妹，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何三番兩次要害我？」

  她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激怒了沈庭靜，沈庭靜怒目而視：「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告訴你，我沈庭靜就是死，也不要領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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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昂著頭顱，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沈平安看了羅夫人一眼。

  羅夫人馬上招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大奶奶病了，送她回去休養，沒有我和老爺的吩咐，不許外出一步。」

  沈平安就喜歡羅夫人這種見風使舵不帶拐彎的，乾淨利落，省了她好多口舌。

  沈庭靜被軟禁起來，至於冬雪，她雖是替主子辦事，但也沒存好心。

  安郡王發了話，叫羅家把她賣到苦寒之地，算是對她的懲罰。

  沈府。

  正院裡靜悄悄的，只有樹上的蟬在不知疲倦地叫著。

  蘇氏用過午膳，不一會兒就困了，正歪在羅漢床上打盹，身上蓋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幾個丫鬟凝神屏息，不敢發出聲響。

  蘇氏自小產後，脾氣就差了很多，一點小小的事都能惹得她大發雷霆。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清晰有力地傳了過來，睡夢中的蘇氏微微皺了皺眉頭。

  深藍趕緊出去查看。

  卻是沈平安。

  深藍不敢攔她，只是小聲道：「大小姐，夫人在午睡。」

  「我知道，」沈平安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母親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小憩一會兒。」

  所以……

  深藍充滿期待地望著她，卻見她直接就進了正屋，揮手讓幾個丫鬟都出去。

  「大小姐，」深藍輕輕道，「夫人睡不好會發脾氣，要不等……」

  沈平安打斷她：「你也出去。」

  「大小……」

  「出去！」沈平安提高聲線，又說了一遍。

  她看都沒有看深藍，深藍卻被她身上散發出的冷然震住了，聽話地退出了正屋。

  沈平安把門關上，搬了張矮凳坐在羅漢床旁。

  鬧了些動靜，蘇氏睡得不踏實，皺了皺眉，似乎要醒來的樣子。

  沈平安就往前湊了湊，盯在她臉上瞧。

  憑心而論，蘇氏長得還是很美的，是那種典型的江南美女的臉，臉小五官精緻，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柔軟秀氣的。

  沈鈞儒就喜歡這種女人。

  而且蘇氏還讀過書，還能和他吟詩作對，紅袖添香。

  喬羽就不一樣了，聽吳嬤嬤說，她是英氣勃發、英姿颯爽的那種長相，雖說讀過書，卻對詩書沒什麼興趣。

  她和沈鈞儒沒有共同語言。

  沈鈞儒不喜她野蠻，她嫌棄沈鈞儒不男人。

  蘇氏的到來加速惡化了他們的夫妻感情。

  沈鈞儒一對比，發現蘇氏更適合自己。

  所以，蘇氏做的那件事，他到底知不知情呢？

  沈平安這樣想著，就見蘇氏眼皮子動了動，睜開了眼睛。

  蘇氏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她被吵醒後剛想發脾氣，一睜眼卻看到沈平安的臉近在咫尺。

  「啊！」蘇氏一聲驚呼，差點從羅漢床上翻下來。

  「母親。」沈平安笑眯眯的，「你醒了。」

  蘇氏撫著胸口，心有餘悸，好半天才發現房裡一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深藍她們呢？」她問，「你來做什麼？」

  她剛想張口叫人，忽聽到沈平安淡淡道：「我娘是你害死的吧。」

  蘇氏一驚，身子整個僵住。

  「我知道是你害死的，你買通了接生婆，故意害我娘難產大出血。」

  蘇氏的後背冒出一股寒氣，直衝腦門。她握緊拳頭，轉頭看向沈平安：「你在胡說什麼？」

  她想沖沈平安笑一笑，可是臉上的肌肉全都僵住了，作不出笑的表情。

  沈平安懶得和她虛與委蛇：「你不用否認，我知道是你。」

  她看著蘇氏，蘇氏也看著她。

  「你想做什麼？」蘇氏問。

  沈平安卻換了個話題：「前幾天安郡王上山剿匪，我也一同去了，結果在山上差點被土匪殺了。後來安郡王抓了那幾個土匪，一審問才知道，原來是阿靜收買了這幾個人，叫他們裝成土匪，趁亂殺了我。」

  她每說一句話，蘇氏的臉色就難看上一分。

  既然沈平安能好好地坐在這裡和她說話，就說明沈庭靜的計劃不僅失敗了，還被人捉住了痛腳。

  她早就叫她不要輕舉妄動的。

  蘇氏擔心女兒，眼底露出擔憂。

  沈平安繼續道：「雖然那幾個人要殺的是我，可是剿匪的是安郡王，這和刺殺安郡王也沒什麼差別。安郡王很生氣，身為官宦之家的長媳，沈庭靜居然通匪刺殺郡王，母親，你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嗎？」

  蘇氏如墜冰窖，渾身冰涼。

  沈平安心情愉悅地欣賞著她臉上的神情，繼續道：「是要誅九族的。不過好在沈庭靜已經嫁人了，安郡王看在我的面子上，同意不追究沈家。但是羅家……」

  「你們去過羅家了？」蘇氏緊張地問。

  沈平安點點頭：「羅家怕被連累，想要休妻！」

  休妻！

  轟隆一聲響，蘇氏腦子裡劈過了一道響雷。

  「不能休妻，不能休妻！」她望著沈平安，幾乎是哀求地說。

  如果休妻，沈庭靜一輩子就全毀了。

  沈平安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阿靜是我妹妹，我自然不希望她被休棄。但，這就要看母親您怎麼做了。」

  蘇氏不解地望著她。

  沈平安的聲音變得冷峻：「我要你跟父親坦白害死我娘的真相！」

  蘇氏豁然起身。

  沈平安冷冷看著她：「你沒得選！倘若你辦不到，我不僅會讓羅家休了沈庭靜，還會讓她下半輩子都在監牢里度過！」

  蘇氏死死地瞪著她，半晌，眼睛紅了：「沈平安，你狠，你真狠，你比你娘狠多了！」

  這天晚上，沈家發生了一件大事。

  已經許久不管家的蘇氏，忽然跟沈鈞儒坦白了十九年前的一件事。

  下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沈鈞儒發了好大的火，把屋裡的東西通通都砸了。

  連十多年沒出過佛堂的沈老太太都被驚動了。

  第二天，蘇氏就搬到小佛堂和老太太作伴去了。

  沈庭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哭著鬧著問沈鈞儒，沈鈞儒就是不說什麼事，只說蘇氏至死不得出小佛堂。

  她又來找沈平安，沈平安憐她天真單純，沒告訴她蘇氏做的那些事。

  後來，沈世墨回家，沈平安卻是告訴了他真相。

  他是沈家唯一的嫡子，他理應知道真相。

  出乎意料的是，沈世墨知道蘇氏害死喬羽後，只說了一句話：「她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