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重生

  沈平安由上官柔葭領著到了上官謹舟的院子裡。

  從她診脈到查看腳傷，上官家祖孫三代就在旁邊，大眼睜小眼地，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額，」沈平安道，「我現在要幫上官大人接骨，能不能麻煩你們出去？」

  上官柔葭道：「骨頭都碎了還能接上？」

  沈平安點點頭：「有我在就可以。」

  上官老爺子：「敢問縣主用什麼法子把碎骨接上？」

  沈平安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自然是用我的內力。」

  上官老爺子就笑了一下，道：「縣主的內力還真是萬能！」

  沈平安假裝聽不懂他話里的譏諷，溫柔一笑：「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老爺子雖然見識廣博，但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說著，她打開藥箱，取出一盒黑色的泛著油光的膏藥。

  上官柔葭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沈平安沖她甜甜一笑：「這是我自製的黑玉斷續膏。」

  上官老爺子想起來了，上回沈平安說，給小六子接斷指，就是用了這什麼黑玉斷續膏和她的內力。

  沈平安把黑玉斷續膏抹在上官謹舟的傷口處，傷口處抹完了，又在周圍也抹了一圈，最後，她越抹越起勁兒，直接把上官謹舟的整個右腳都抹成了黑色。

  上官謹舟：「……縣主，是不是有點多了？」

  「不多，」沈平安彎眼一笑，「人的骨頭和筋脈是相互連接的，這樣有助於恢復。」

  其實那膏藥只是麵粉糊糊加了點墨汁，夏天氣溫高，糊糊乾的快，很快，上官謹舟就感覺腳上硬邦邦的了。

  「起效果了是不是？」沈平安笑著問。

  上官謹舟不確定她說的效果，是不是自己感受到的這個效果。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現在我要給你輸入內力了。」沈平安說著，看了一眼屋裡的其他三個人。

  當然，這三人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沈平安道：「麻煩你們誰去吩咐廚房，給我準備一桌好吃的，我發完功習慣補充精力。」

  上官老爺子看著她：「縣主放心，我早已吩咐下去了。」

  沈平安就點了點頭，爬上了上官謹舟的床。

  上官謹舟嚇了一跳，說話也結巴了：「你你你……你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給你輸送內力啊！你往前挪挪，我要坐到你後面。還有，把上衣也脫了。」

  上官謹舟好不容易把臀部往前送了幾步，聞言仿佛受驚的兔子：「為什麼要脫衣服？上次你給蕭姑娘的丫鬟解毒，不是沒讓脫衣服嗎？」

  沈平安一臉嚴肅：「你的傷比較嚴重，隔著布料吸收不好。」

  上官謹舟張了張嘴，看一眼上官老爺子、上官青和上官柔葭，忍不住黑了臉，道：「祖父，你們能不能先出去？」

  上官老爺子：「在醫者眼裡沒有男女之分。」

  上官謹舟忍無可忍：「出——去！」

  門「砰」一聲關上了，上官老爺子、上官青和上官柔葭被趕了出來。

  雖然上回三人都看過沈平安給簫拾歡的丫鬟解毒，但解毒過程是在體內完成，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什麼。

  但這次不一樣，碎掉的骨頭再接上，從表面是能看見恢復過程的。

  倘若真的是指環作用，也一定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上官柔葭看著上官老爺子：「祖父，你真的相信縣主用內力能把大哥的骨頭接上嗎？」

  上官老爺子：「相不相信，等等看就知道了。」

  他臉上露出疲憊之色，上官青道：「父親，你先回房休息吧，兒子在守著就行了。」

  上官老爺子點點頭，出了院子。

  上官青又對上官柔葭道：「我也累了，我到旁邊的屋子休息一會兒。」

  上官柔葭點點頭，上官青便進了上官謹舟正房旁邊的屋子。那間屋子和正屋僅一牆之隔，牆上掛著一幅畫，摘掉畫後，一個暗格出現在牆上。

  上官青悄悄推開暗格，朝正屋看去。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床上的場景。

  只見沈平安兩手抵在上官謹舟背後，兩眼微閉，從架勢上看，跟話本子裡武林高手給旁人輸送內力時一模一樣。

  上官謹舟臉色發白，像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沈平安才鬆開手，精疲力盡地靠在床架子上，道：「可以了。」

  上官謹舟嘗試著要動腳，沈平安嚇唬他：「別亂動，今天才是第一階段，往後，我每隔五天來給你輸一次內力，輸上六次你就痊癒了。」

  上官謹舟被她一唬立馬不敢亂動了。

  「要一個月這麼久？」

  沈平安「嗯」了一聲：「你以為斷手斷腳這麼容易治的嗎？有的人一輩子就殘了了，你還嫌時間長。」

  她說話有氣無力，斷斷續續，上官謹舟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就見她半靠在枕頭上，身體慢慢朝一側歪過去，眼睛要閉不閉的。

  「縣主？」上官謹舟一邊把衣服穿好，一邊叫她，「你怎麼了？」

  沈平安眼睛瞪大了一點，又慢慢變小：「我好睏。」

  「你不能睡在這裡！」上官謹舟急得大喝了一聲。

  沈平安被他嚇得清醒了一點，揚聲把雙尋叫了進來。

  上官家早就備好了席面在小花廳里，雙尋扶著快餓暈的沈平安進去大快朵頤了。

  不一會兒，上官青派人叫來了上官老爺子，祖孫三個又一起進了上官謹舟的房間。

  上官謹舟謹遵醫囑，受傷的腳拿了塊靠枕墊著，動也不敢動。

  上官老爺子湊上去細細查看，雖然上官謹舟的腳上抹了厚厚一層黑玉斷續膏，但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到，傷口的地方已經癒合上了，皮肉什麼的也長好了。

  上官老爺子不動聲色，問上官謹舟：「方才縣主給你傳內功，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好像有人拿著錐子在我的傷口上敲，很疼。」

  「就這樣？」

  上官謹舟點點頭：「就這樣，就感覺疼。」

  「那你現在能動了嗎？」

  「不行，縣主說了，她以後每隔五天來複查一次，要一個月才能好。」

  上官老爺子沉吟，按理說，有指環的幫助，一下就能治好的。

  為什麼沈平安要撒謊？

  難道……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難道沈平安對上官謹舟有意，故意找機會接近上官謹舟？

  這樣想著，上官老爺子就熱血沸騰了，也不揭穿沈平安，只道：「既然縣主吩咐了，這一個月你就好好在家裡養傷。」

  上官謹舟沉默片刻：「柏溪山……」

  「用不著你操心，」上官老爺子道，「朝廷又不止你一個能用之人，我聽說，安郡王主動跟皇上請命，過幾天就要帶兵去剿匪了！」

  上官謹舟吃了一驚：「安郡王？」

  上官柔葭也震驚了，安郡王自小養在蜜缸里，他哪裡懂剿匪？

  太危險了。